睡不着的幻梦师 作品

第885章 玄门暗涌(八十六)(第2页)

“现在我不仅得到了他的人,还得到了他的心。”

渊怔在原地,看着韩林眼底那片从未有过的柔软,像冰封的荒原忽然绽了春芽,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海风卷着晨光掠过两人,带着咸涩的暖意,远处的浪涛拍打着礁石,一声声,像在应和着这份迟来的、却终究未散的情意。

渊不知何时提了坛酒,往礁石上一坐,拍开泥封,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

“韩林,”他抹了把嘴,声音被海风扯得有些散,“咱俩相识百年,从你在儋耳苗寨捏碎第一块祭骨,到我跟着你踏平修罗界七座主城,我就没见你对谁这般上心过。”

他晃了晃酒坛,琥珀色的酒液在坛壁上挂出蜿蜒的痕:“我实在不懂,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把棱角都磨平了,值得你守着他坐半宿的冷风,值得你……连魂魄都要拆了重融?”

渊的目光扫过韩林颈侧,那里还留着红印,在晨光下泛着浅淡的粉。“何况……他是男子,是玄门修士,是你天生的对头。你图什么?”

韩林转过身,海风掀起他的长衫,衣袂翻飞如振翅的蝶。他望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那里的云被染成绯色,像极了凌言昨夜眼角的红。

“你见过冰山么?”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雾,“昆仑之颠的万年玄冰,看着冷硬如铁,能冻裂精钢,可冰芯里却藏着千万年不化的暖流,只在极静的夜里,才会顺着冰缝渗出一滴两滴,落地便成了玉。”

渊挑眉,没接话,只又灌了口酒。

“凌言就是那冰山。”韩林的指尖在礁石上轻轻划着,刻出细碎的痕,“玄门的清规戒律是他的冰壳,镇虚门的剑尊身份是他的棱角,人人都怕他的冷,敬他的锐,却没人见过他冰壳下的模样。”

他想起苏烬记忆里的画面——少年凌言跪在雪地里,为了护犯错的凌羲,任凭戒尺落在背上,血浸透了月白锦袍,却咬着唇一声不吭,只有在小师弟哭着说“对不起”时,才低声道“无妨,我护着你”。

“他看着什么都不怕,剑指苍穹时连眼皮都不眨,可我知道,他怕的东西多着呢。”

“怕镇虚门的名声毁在自己手里,怕身边的人因他受牵连,怕……我靠得太近,又怕我走得太远。”

渊嗤笑一声,却没了先前的戏谑:“说得倒像你钻到他心里看过。”

“差不多。苏烬的记忆里有他二十八年的影子。他是雪崖上的孤梅,开得最烈最冷,可但凡有人肯为他挡一挡风雪,他便恨不得把所有的花魂都剖出来,暖给那人看。”

“他什么都肯做,连死都不怕,却唯独怕欠了别人的情。”韩林的喉结滚了滚,“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孤零零地站在雪崖上。他该笑的,该像寻常人那样,有个人能让他放下剑,放下身份,只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