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归航锚点的争夺
风龙卷的驾驶舱里,那枚承载着何丽江意识的手环正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绿光,像一颗被精心呵护的晨星。叶云天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入特制的能量保温盒中,盒盖合上的瞬间,一道淡金色的屏障笼罩了整个盒子——这是最后一道防护,确保哪怕风龙卷彻底解体,手环也能保持完好。 “能量储备剩余32%,左推进器彻底报废,右推进器功率限制在50%。”吕道萌的声音带着机械的疲惫,他刚刚完成了对风龙卷的最后一次诊断,结果不容乐观,“导航系统受损严重,只能接收来自地球的粗略坐标信号,无法自主规划航线。”
“足够了。”叶云天的声音同样沙哑,但眼神坚定,“我们不需要精确航线,只需要一个方向。朝着地球的信号源,冲出去。”
他走到副驾驶座,将能量保温盒牢牢固定在座椅下方的安全锁扣上。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积压了四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吕道萌深吸一口气,按下了返航按钮。风龙卷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右侧推进器喷出一道略显微弱的蓝色光柱,飞行器拖着一条歪斜的轨迹,开始朝着记忆中地球的方向缓缓移动。窗外,时间乱流的光影依旧扭曲,但似乎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漠然——仿佛在注视着这两个闯入者的最终归途。
然而,平静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通讯系统。原本断断续续传来的、来自地球指挥中心的背景噪音,突然变成了一阵尖锐的嘶鸣,像是信号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掐断。紧接着,驾驶舱内的警报声再次撕裂了短暂的安宁,这一次,警报的频率和强度都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时空扰动!范围……覆盖整个视野!”Ai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甚至出现了明显的卡顿,“识别到未知能量体高速逼近!数量……无法计数!”
叶云天和吕道萌同时猛地抬头,看向舷窗外——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恐怖景象。
前方的时间乱流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池塘,以惊人的速度掀起了“巨浪”。但这不是液态的空间波动,而是由无数闪烁着寒光的碎片组成的黑色风暴。
那些碎片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大的却如同锋利的刀刃,最长的足有数米。它们通体漆黑,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银色电弧,像是被硬生生从时空结构上撕裂下来的“断层”。它们彼此碰撞、摩擦,发出刺耳的“嗡鸣”,汇聚成一道横跨数公里的黑色龙卷风——时空风暴。
而风暴的中心,所有碎片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汇聚、加速——风龙卷所在的位置。
“是时间碎片!”叶云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在方舟实验室的古籍中见过对这种现象的记载——那是时间乱流中最危险的自然现象之一,由时空结构本身的不稳定产生,蕴含着足以撕裂一切物质和能量的恐怖力量。
更让人心胆俱裂的是,这些碎片的“目标”异常明确。它们并非漫无目的地肆虐,而是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疯狂地朝着风龙卷——更准确地说,是朝着风龙卷内部那枚散发着绿光的手环——扑来。
“它们能感觉到意识容器的存在!”吕道萌的声音带着绝望,他猛地拉动操纵杆,试图改变航向避开风暴,但风龙卷的反应迟缓得令人心碎,只是勉强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却依旧处于风暴的笼罩范围之内。
“砰!”
第一块时间碎片撞上了风龙卷的能量罩。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如同玻璃被敲击的脆响。能量罩的蓝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表面浮现出一道蛛网般的裂纹。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在碰撞中瞬间湮灭,但它带来的冲击力,却让整个风龙卷剧烈地摇晃起来。
“能量罩强度下降15%!”
这仅仅是开始。
如同决堤的洪水,无数时间碎片接踵而至。它们像暴雨般密集地撞击在能量罩上,“砰砰砰砰”的脆响连成一片,如同死神的鼓点。能量罩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扩大,蓝光在碎片的持续冲击下越来越黯淡,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碎。
“不行!这样下去能量罩撑不了一分钟!”吕道萌嘶吼着,将右推进器的功率强行提升到60%——这已经超出了安全阈值,推进器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喷出的光柱忽明忽暗。
风龙卷的速度提升了少许,开始缓慢地朝着风暴的边缘移动。但时空风暴的范围实在太大了,他们就像陷入了泥潭的蚂蚁,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小心!”叶云天突然大吼一声,猛地扑向吕道萌。
就在他扑过去的瞬间,一块巴掌大小的时间碎片以刁钻的角度,从能量罩的一道裂纹中钻了进来!碎片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擦着吕道萌的右臂飞过,深深嵌入了后方的舱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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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碎片嵌入的位置,金属舱壁瞬间被腐蚀出一个黑色的孔洞,边缘残留着银色的电弧,散发着一股类似臭氧的刺鼻气味。
而吕道萌的右臂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伤口。
伤口不深,甚至没有流血。但诡异的是,伤口周围的皮肤没有红肿,反而迅速变得粗糙、暗沉,一道深褐色的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伤口处蔓延开来,短短几秒钟,就变成了一道仿佛存在了数十年的、陈旧而狰狞的疤痕。
“这是……什么?”吕道萌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突兀的疤痕,眼神中充满了惊骇。它不疼,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违和感”,仿佛这道疤痕本就该存在,只是被强行提前了许多年。
“时间碎片!”叶云天的声音带着冰碴,他认出了这种伤害——这不是物理层面的切割,而是时间层面的“跳跃”。碎片携带的时空断层能量,将吕道萌手臂上的“现在”强行推向了“未来”,那道疤痕,是他手臂在未来岁月里可能形成的印记,却被硬生生烙印在了此刻,“别碰它!用精神力护住伤口周围的皮肤!”
吕道萌立刻照做,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能量正顺着伤口向全身蔓延,试图将更多的“未来”强加给他的身体。这比任何物理疼痛都要可怕,因为它在篡改“存在”本身。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脆响,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
风龙卷的能量罩,在无数时间碎片的持续撞击下,终于彻底崩溃了。
最后一道屏障消失的瞬间,数十块大小不一的时间碎片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入。驾驶舱内顿时响起一片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控制台的屏幕被碎片击中,瞬间炸裂,火花四溅。一块碎片擦着叶云天的脸颊飞过,在他的颧骨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幸运的是,这只是一道普通的伤口,没有引发时间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