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设定好的悲剧 【14】

胸口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那是长久以来禁锢着心意的枷锁。

清晰地意识到，这份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扎根生长，只是被自己用"职责"和"保护"的名义，深深埋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直到此刻，当蕾姆决意赴死的泪水滴落在他掌心，当那份沉甸甸的爱意几乎要随着永别的吻消逝时，他明白了。

这两个少女，早已替代了他整个世界。

握紧伤痕累累的骑士剑，卡莱尔一直明白这个道理，所谓英雄，不只是拯救遥不可及的世界，而是守护眼前触手可及的幸福。

所以...让自己来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灼热的东西开始在胸腔里燃烧。那不是魔力，而是比任何力量都要纯粹的——意志。

他要取回被夺走的一切，贯穿所有阻碍的壁垒，将扭曲的命运重新导回正轨。这份决心如此强烈，甚至让残破的身体都重新涌起力量。

卡莱尔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即使身体已经濒临极限，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碎玻璃般刺痛，即使地狱的入口正在眼前缓缓张开，死亡的寒意已经爬上脊背——他依然想要活下去。

因为......大家都在......

这个世界还有他珍视的一切，三人共度的那些平凡却温暖的日常......

自己的力量足够吗？

这个疑问一闪而过，但随即被更强烈的信念取代。

不，不是够不够的问题......而是我必须做到。

他的愿望有多么强烈？比深渊更深吗？比天空更高吗？他够努力了吗？不，还可以更努力——直到指甲剥落，直到骨骼碎裂，直到灵魂燃尽。

在之后，自己真的能救下一切吗？

关于失败的后果，卡莱尔拒绝去想象。

这是傲慢的表现——他根本不允许"失败"这个选项存在。在他预设的结局里，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大家一起活下去，要么只有自己独自迈向死亡。

没有第三种可能。

这个信念如同熔铁般灼烧着心脏，疼痛却让人清醒，想要让昴和蕾姆活下去——这个愿望已经超越了"目标"的范畴。

所以......赌上我的全部......一定要实现这个结局。

卡莱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遍布全身的伤口。他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身体...真的能阻止眼前的白色浪潮吗？达成与之相匹配的强烈愿望吗？

答案残酷而清晰。

体力早已透支，连站立都靠着意志在强撑，魔力回路干涸得如同龟裂的大地，再也挤不出一丝能量，就连武器，如今也已经破碎

也就是说...要使用那种禁忌的力量吗？

将自己的灵魂献祭，化作苟延残喘的白色火焰...

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他狠狠掐灭。

不。还不是时候。

卡莱尔咬紧牙关，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他不能选择这条路——不是因为畏惧死亡，而是无法忍受蕾姆和昴余生都活在"被牺牲"的愧疚中。

她们值得更好的结局...

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卡莱尔低头看去，一颗晶莹剔透的"弹珠"正在他手中散发着微光。

“流星”。

这是刚才从昴项链上取下的魔导器，也是他以前亲手送给少女的礼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夕阳，他将这个灌注了自己魔力的护身符交给了昴，为了保护她。

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表面，能感受到其中澎湃的魔力波动。在这些时光里，它一直默默守护着昴的"门"，而里面储存的......

正是他最熟悉的、属于自己的魔力！

终于，那些生物彻底显现在视野中。

乍看之下，它们不过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小兔子，雪白的绒毛，粉嫩的长耳，圆滚滚的身体小得能捧在掌心。若不是额前那根细如银针的独角，几乎要与田间野兔无异。

这就是......

这些看似无害的小生物正以惊人的速度增殖。最初只是零星几只从灌木中探出头，转眼间视野所及之处已尽是蠕动的白色身影。上百？上千？上万？数量多到连估算都失去意义。它们尖叫着奔涌而来，那声音不像动物鸣叫，倒像是金属摩擦般刺耳。

卡莱尔知道了眼前的东西可能是什么。

世界三大灾厄之一。

人们称它们为“大兔”，但其真名应为“多兔”。很难想象，这些巴掌大的小东西竟能与遮天蔽日的白鲸齐名。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荒谬的笑话。

直到你看见它们进食的模样。

艾尔莎的遗言在脑海中回响。

“那种东西……一开始只有一只。"

卡莱尔注视着最前排的兔子。它们的眼睛红得异常，当这些红光齐刷刷聚焦过来时，皮肤会本能地泛起鸡皮疙瘩。

"慢慢的就多到数不清了。"

“它们无法被消灭。"

"它们盯上的目标，会死的前所未有的痛苦。"

卡莱尔不自觉地握紧“流星”，魔导器在他掌心发烫。这些看似可爱的生物，本质上却是永不满足的饕餮。它们会永无止境地啃食眼前的一切，直到连自己的同类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