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记忆重塑

初夏的阳光透过天机阁的雕花木窗，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蒯迪元坐在观星台的石阶上，指尖摩挲着掌心的手表残片——那是维度之战后唯一剩下的信物，金色纹路早已黯淡，却仍在体温的滋养下，偶尔泛起微弱的光。

“发什么呆呢？”萧烬的声音带着笑意，赤玉耳坠在光影中轻轻摇晃。她端着两碗冰镇酸梅汤走来，赤色裙摆扫过石阶上的青苔，“蔺阁主说，新修复的时空锚点已经稳定了三个月，观测者的能量波动彻底消失了。”

蒯迪元接过瓷碗，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却压不住太阳穴隐隐的钝痛。他望着远处重建中的昆仑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记忆里，维度之战的最后画面总是模糊的——他记得将意识融入天机罗盘，记得无数温暖的力量涌入身体，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到现世的。

“阿蛮呢？”他岔开话题，酸梅汤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却尝不出往日的滋味。孩童的身影突然从观星台的横梁上跳下，虎头靴踩在瓦片上发出啪嗒声，玉简蓝光在他手中闪烁：“大哥哥！我找到这个啦！”

那是一枚半透明的记忆水晶，里面封存着维度之战后的画面：末法修士与仙界倒戈者共同修复锚点，时空猎人的战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萧烬的软鞭缠着最后一块锚点碎片，蔺无咎的星图在半空流转……唯独没有他的身影。

“奇怪，”阿蛮皱着小眉头，玉简扫描着水晶，“这里应该有大哥哥才对。你看这个能量断层，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孩童的手指点在水晶的空白处，那里突然泛起一丝六棱形的微光，转瞬即逝。

蒯迪元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抹微光，与观测者的瞳孔何其相似。他摸向手腕的手表残片，碎片突然发烫，一段模糊的画面涌入脑海——黑色球体在爆炸前，曾射出一道极细的能量束，钻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小友在想什么？”蔺无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银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手中的罗盘已修复完整，星图虚影在掌心缓缓旋转，“方才测星象，见紫微星有异动，似有未散的阴霾。”

“你们不觉得……少了些什么吗？”蒯迪元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努力回想灰袍修士的模样，却只能想起一片模糊的灰色；试图回忆时空猎人的面容，脑海中只有银色面罩的冷光；甚至连父亲留下的加密日志，具体内容也变得支离破碎。

萧烬的笑容淡了些，赤玉耳坠轻轻撞在瓷碗上：“大战后记忆模糊是常事。”她的指尖划过他手腕的疤痕——那是维度之战时留下的，“医仙说这是灵魂共鸣的后遗症，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蒯迪元知道不是。手表残片的金色纹路突然亮起，在他掌心投射出一行残缺的文字：“观测者……意识残留……记忆篡改程序启动……”字迹扭曲而诡异，像是用破碎的时空碎片拼成的。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他想起维度之战的最后瞬间，黑色球体的碎片穿透他的意识屏障，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他看见自己在现代都市过着平凡的生活，从未见过萧烬与蔺无咎；看见昆仑墟化作旅游景点，修士们成了供人参观的展品；看见所有关于时空锚点的真相，都被改写成了神话传说。

“原来如此……”他的低语带着彻骨的寒意。观测者在被摧毁前，竟将最后的意识注入了他的记忆，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准备篡改他认知中的现实。那些模糊的片段、缺失的人影、违和的平静……全都是篡改程序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