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庆皇:难道大宗师之上……(第2页)
高达的眼睛猛然睁大,一道精光闪过,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大人这是……这是想让他们狗咬狗啊!”
范隐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悠然地又抿了一口,算是默认了高达的猜测。
王七年此刻的脸色却不像高达那般兴奋,反而多了一丝凝重与忧虑。
他看向范隐,小心翼翼地开口。
“大人,此计虽妙,但小人愚钝,尚有一事不明。”
“如今这北奇的沈重,固然如范二公子所言,是个难缠的狠角色,可要说与肖恩这等人物相提并论,恐怕还差了不少火候。”
“沈重,充其量只能算是让陈院长多看两眼的后起之秀。”
“可这位肖恩,当年却是能与我们陈院长分庭抗礼,并称于世的谍海巨擘啊。”
王七年的声音微微有些发紧,显然对接下来的话有些顾忌。
“更何况,肖恩还有一个义子,名为上衫虎。”
“此人乃是北齐军中的不败战神,手握重兵,镇守边疆,麾下虎狼之师无数。”
“一旦肖恩安然返回北齐,与他那位战神义子上衫虎父子联手,双剑合璧……”
王七年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那到时候,整个北奇朝野,恐怕再无人能与之抗衡。”
“对我们大庆而言,肖恩与上杉虎的组合,其威胁程度,可比如今上杉虎和沈重相互制衡的局面,要大上太多了。”
“这……这恐怕是得不偿失,引狼入室啊,大人。”
范隐听完王七年这番详尽的分析,脸上的笑容依旧从容不迫。
他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你们的顾虑,我明白。”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肖恩与沈重之间,最好是能形成长期的争权夺利,相互消耗,达成一种新的平衡,这对我们而言最为有利。”
“若是沈重技高一筹,最终将肖恩斗倒,那也无妨,局面与现在相比,大差不差,我们并未损失什么。”
“但若是……”
范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肖恩真的将沈重斗倒,在北奇成功东山再起,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我自然也有的是办法料理他。”
高达听得心头一凛,下意识地问道。
“难道是……大人打算亲自出手,直接将他刺杀?”
“可若是他真的东山再起,身边必然防卫森严,势力盘根错节,我们远在敌国,想再杀他,恐怕就难如登天了。”
范隐闻言,失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在敌国国都,单枪匹马去刺杀一个权势滔天的谍枭?那不是勇猛,是送死。”
“要收拾他,我自有别的办法,会找更合适的人,用更合适的方式,让他明白,有些人,即便是回到了自已的地盘,也最好不要太过得意忘形。”
高达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见范隐如此笃定,也不便再多问。
夜色渐深,几人默默用完了这顿特殊的晚餐,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散去歇息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庆,太平别院之内。
灯火通明,却带着一种皇室特有的幽深与寂静。
庆皇斜倚在一方宽大的软塌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身前矮几上,摊开着一份刚刚由密探快马加急送回的奏报。
奏报上详细记录了使团在驿馆中发生的一切,包括范隐与肖恩的对话,以及那几首闻所未闻的曲子。
庆皇的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神在奏报的字里行间逡巡。
他轻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有些飘忽。
“范隐这小子,倒是真会笼络人心。”
“他是想……收服肖恩那个老家伙?”
随即,庆帝自已便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念头,嘴角噙着一丝嘲讽。
“不,范隐那小子,还不至于如此天真。”
“肖恩是什么人?当年连陈平平都没能让他真正低头,岂是几顿饱饭,几首曲子就能收服的。”
“他这是……想降低肖恩的戒心?亦或是,另有所图?”
庆皇的目光在奏报上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了那几首歌名与歌词上。
当看到第一首《一等情事》时,他眉梢轻挑。
“又是情情爱爱的曲子?”
“这小子,年纪轻轻,倒像是个多情种子,一首接一首,没完没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又似乎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了第二首《沧海一声笑》的歌词上。
“嗯……写江湖的。”
“倒也有些气魄,有几分豪迈不羁的意境。”
“想不到这小子,平日里看着玩世不恭,心中竟还藏着一颗向往江湖快意恩仇的心。”
庆皇微微颔首,似乎对这首曲子还算满意。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第三首《不凡》的歌词时,脸上的那份从容与点评的兴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再言语,原本斜倚的身体,竟是陡然坐直了。
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纸上的字迹。
紧接着,是第四首,那名为《遁出红尘》的曲子。
庆皇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愕与震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这……这是……”
他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他又急急看向最后一首《虫儿飞》,那简单的歌词,纯净的旋律描述,此刻在庆帝眼中,却也蒙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让他再次感到一种莫名的惊异。
庆皇猛地将奏报翻了回去,手指有些微微颤抖,仔仔细细地,一字一句地,重新研读着第三首《不凡》与第四首《遁出红尘》的歌词。
“趁年少,别今朝,启程踏遍荒草……”
“掌中宝,心中刀,邪魔都不足道……”
“遁出红尘,长路不必问归程……”
“愿这一双手,也能摘下星辰……”
“修我一颗凡心……”
若是旁人写出这等歌词,庆皇或许只会赞叹其有几分仙风道骨,有几分出尘之想,或许会多看几眼,但也仅此而已。
但这歌,偏偏是范隐,是那个女人……叶青梅的儿子写出来的。
这对其余人而言或许只是新奇的曲调与词句,对庆皇来说,却不啻于平地惊雷,每一个字都带着完全不同的分量与意义。
庆皇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念头纷至沓来,却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难道……”
“难道大宗师之上,真的还有……更高的境界?”
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甚至可以说是一直令他害怕的疑问,此刻因为这几句看似不经意的歌词,再次清晰而猛烈地浮现在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