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隐秘(第2页)

这日，深夜。 压得极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从外殿了进来。

沈仪这些年有个毛病，那就是很难深入睡眠，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当这些声音传入到她耳中的时候，她醒了，察觉到皇帝不在身旁，缓缓睁开眼，望外殿探去。

外殿外站着钦天监监正和几个身穿道袍的道士。

“丹炉陛下龙体方能”

“钦天监寻得‘血珀’替代。如今丹药已成。”

丹炉？药引？血珀？沈仪的心猛地一沉。

皇帝在炼丹？深夜会见钦天监的人和这些方士？

什么病需要如此鬼祟？她屏住呼吸，指尖死死抠住锦被的缎面，再多听一个字！再多听一个字！

她想知道皇帝是不是生病了，按照这几日她伺候情况下，皇帝身体虽然有些劳累疲乏，但看不出有何特殊疾病。

钦天监监正正小心翼翼地从炉内夹出一颗鸽卵大小、通体赤红的丹丸，放在白玉盘中。

丹丸甫一接触空气，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表面流光溢彩。

沈仪瞪大双眸，死死的盯着。

“陛下，此丹药以百年血芝、极地火蟾为主料，辅以九十九味珍奇，经丹火淬炼而成”

皇帝背对着沈仪的视线，看不清表情，只看到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捻起那枚赤红丹丸，凑近眼前细细端详。烛光在丹丸表面流动。

“嗯。”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试药之人如何？”

钦天监监正腰弯得更低：“回陛下，前日服下初丹的三人，一人呕血暴毙，一人神志癫狂…唯有一人，精神矍铄，气力陡增，似有返青之兆。”

“才一个？”皇帝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浓浓的不耐：“废物！朕要的是万无一失！加快！再加快！朕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们慢慢试！”他将那枚赤红丹丸丢回玉盘，发出清脆一响：“继续炼！”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沈仪的脊背。她猛地闭紧双眼，连睫毛都不敢颤动分毫。

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外殿方向，呼吸放得又轻又缓。

内殿与外殿，隔着厚重的帷幔和屏风，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鬼门关。

沈仪蜷缩着，直到外殿的声音彻底消失，直到钦天监的人脚步远去，她才敢假装深入睡去。

皇帝并未回卧榻入睡，一直呆到天明。

这一夜，沈仪有惊无险。

三日后，沈仪回到自己寝宫后，艰难熬过几日后，这才让素心出宫将自己发现的事情传到威远侯府。

威远侯府，书房。

灯烛跳跃，顾止渊他手中捏着一张薄薄的信笺，眉头紧锁。是沈仪通过隐秘渠道送来的消息。

“内殿闻外间语，涉‘丹炉’、‘血珀’，声极低，言及钦天监……疑陛下密炼丹药，讳疾忌医。”

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不祥的诡异。皇帝的身体似乎已经到了需要依靠这些虚无缥缈之物的地步？

“侯爷？”十七端着新沏的茶进来，见他神色凝重，不由放轻了脚步。

顾止渊将信笺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迅速蜷曲、焦黑、化为灰烬。

“温晏清来了没有？”他问，声音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