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遗诏(第2页)

而此刻的慈宁宫外——

胤禔黑着脸踹了一脚雪堆:“老四!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胤禛面无表情:“陈述事实而已。” 胤祉摇着折扇,幽幽叹气:“唉,二哥又被皇阿玛霸占了……”

胤禟不知从哪冒出来,笑嘻嘻道:“要不咱们去乾清宫外蹲着?万一二哥偷偷溜出来呢?”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眼神复杂。

胤挠头:“九哥,你是嫌命太长吗?”

胤祥噗嗤一笑:“十哥说得对,咱们还是洗洗睡吧。”

最终,一群阿哥垂头丧气地各回各宫,只留下几盏未点燃的孔明灯,孤零零地躺在雪地上。

夜,还很长。

慈宁宫内,烛火幽幽。

太皇太后端坐在案前,苍老的手指缓缓展开一卷明黄绢帛,提笔蘸墨,笔尖悬于纸上,却迟迟未落。

苏麻喇姑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心疼:“格格,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太皇太后摇摇头,轻叹一声:“有些事,得趁我还清醒时,早作打算。”

说罢,她手腕微沉,笔锋在绢帛上徐徐游走,字迹端庄而凝重。

苏麻喇姑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予,孝庄文皇后,蒙天恩祖德,历三朝而护社稷。

皇帝,予视尔自幼及长,今为天下主,予心甚慰。然储君之事,予不得不言,望尔静听:

胤礽,尔之嫡子,亦予之曾孙。

彼孩提时,尔常抱于膝上,亲授诗书,教以骑射。

彼聪慧过人,尔曾笑言:“此子类朕。”及长,勤勉克己,仁孝兼备,朝野称颂。

每见尔父子论政,彼引经据典,见解独到;

观彼代尔郊祀,威仪天成,百官敬服。

然近日,尔父子渐生嫌隙。

——玄烨,胤礽乃尔骨血,非他人也。

彼自幼视尔如天,敬之爱之,岂有二心?

尔为君父,彼为储贰,本是同根,何须相忌?

昔年尔八龄践祚,予护尔于权臣环伺之中,深知帝王孤独。

然帝王虽孤,不可无亲;天下虽重,不可无情。

今予已去,唯愿尔父子同心。

尔教彼三十载,心血所寄,岂可因流言而自毁家国?

皇帝,尔为明君,亦当为慈父。

予在九泉,唯盼见胤礽承尔之志,光大我大清江山。

若尔能全父子之恩,保储位之安,则予魂归盛京,亦含笑矣。 ”

最后一笔落下,太皇太后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泛起一丝湿润。

她轻轻放下笔,从袖中取出自己的私印,郑重地盖在绢帛末尾。

“格格……”苏麻喇姑声音哽咽,“您这是何苦?皇上如今待太子殿下如珠似宝,怎会……”

太皇太后苦笑:“苏麻,你跟了我一辈子,难道还不明白吗?”

她缓缓抬眸,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低沉而苍凉:

“保成是太子,是储君,更是众矢之的。他性子纯善,不懂得防备,若有一日……”

她顿了顿,闭了闭眼,才继续道:

“若真有那一日,玄烨与保成父子反目,你便将这封诏书交给皇帝。”

苏麻喇姑眼眶通红,跪下来握住太皇太后的手:“格格,您别说了……太子殿下福泽深厚,定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太皇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满是疲惫与慈爱:“但愿如此。可我这把老骨头,总得为他留一条后路。”

她将绢帛仔细折好,放入一个锦囊中,递给苏麻喇姑:“收好,莫让旁人知晓。”

她要让皇帝知道,保成不仅仅是太子,更是他的儿子。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可她偏要在这颗心里,为保成种下一颗柔软的种子。

哪怕将来风雨欲来,这颗种子也能生根发芽,护他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