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她说到这儿突然打住,脚尖在沙地上无意识地划拉着,那细微的动作,像是在一下下拨动我的心弦。接着,她猛地转过脸,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眼神,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看穿。里头有真诚,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像沙漠里缥缈的蜃景,勾得人心痒。
“现在我突然觉得吧,喜欢这事儿,得靠‘感觉’,‘嘣’的一下,就像这沙漠里的闪电,冷不丁劈下来的那种心动,你懂吧?”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唇上还沾着些细沙,声音有些沙哑。
“我也说不清啥时候开始对你心动的,可能……就是那么一瞬间吧,或许是你背着我的时候,或许是你给我找吃的的时候……谁知道呢。”
她自顾自地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
“反正现在,我就想跟你在一块儿,特踏实。”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坚定,眼神也亮得惊人。
“晚上睡你怀里,特别安全,就跟……就跟漂泊的船找到了港湾一样。”
我看着她,心跳得厉害,脑子里乱哄哄的。
这柳烈,她到底想干啥?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又觉得这气氛实在不适合笑:
“我说,你这哪是喜欢,分明是依赖。你想想,这几天你身边除了我还有谁?吃喝拉撒睡,啥都靠我。没我,你怕是连口水都喝不上。这依赖久了,你就产生了错觉,觉得离不开我,想跟我在一起。但这只是依赖,不是喜欢,懂吗?”
我故意把话说得很绝,想看看她的反应。
“等咱俩活着出去了,你回到城里,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再想想今天说的话,保准自己都觉得可笑,就跟做了场梦似的。”
“啊?是这样吗?”
她瞪大了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倔强取代,像是不服气。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等着她反驳。
“那……那我干嘛想要把第一次给你呢?”
她咬着嘴唇,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耸了耸肩,故意装作满不在乎:
“嗨,这还用问?你只是单纯想在死之前尝尝当女人的滋味罢了,就跟那些亡命徒临死前还想抽根烟一样。”
“我……”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深深的叹息,眼神也黯淡了下来,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走了整整一天,我浑身酸痛,腿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一屁股坐在沙地上,往后一仰,直接躺平。她也跟着在我旁边躺下,像只小奶猫似的,自然而然地钻进我怀里,把脸埋在我胸口。
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温热的,轻轻地喷在我的皮肤上,带着淡淡的沙土气息。
“我……我不希望这只是一种错觉,”她闷声闷气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不甘,“我希望这是真的,真真切切的……”
我没接她的话茬,只是伸手搂住她的腰。
她的腰很细,软软的,盈盈一握,像是上好的丝绸。
“睡觉吧。”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脑子里还是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这几天的经历。
当然,我哪儿睡得着啊,心跳得厉害,像揣了只兔子在胸口。
我甚至开始异想天开:
要是我们能活着回去,这柳烈,盘靓条顺,要是真跟我处对象……
那我还不得乐疯了?
别说孔玥了,就是天仙下凡,我也未必会换。
可转念一想,这几天的柳烈完全是另一副面孔。平日里,她哪会这样?
以前那个她,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不顺眼,脾气比炮仗还冲。只有那个她才是真的。
要是活着出去,她又打回原形,那咱俩……云泥之别,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到时候,我还能乐意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
得,这都快要渴死了,还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儿干啥?
纯粹是没事找事!
睡觉!
第二天醒来,我俩都像约好了一样,谁也没提昨晚那茬。
我从包里掏出仅剩的一个金沙莲和毒子,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半。
“吃吧,吃完,咱俩就只剩一袋尿了,得省着点喝。”
柳烈也明显焦虑起来,接过食物,胡乱往嘴里塞,眼睛却四处乱瞟。
赶路的时候,她一步三回头,神情紧张,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要是找不到吃的喝的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渴死在这里?我可不想死在这鬼地方……”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故意逗她:
“找不到啊?那就按你昨晚说的,咱俩‘坦诚相见’,然后找个地方躺着,一起等死呗。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我才不要!”
她立马停下脚步,瞪着我,语气坚决,完全没了昨晚的柔情。
“我要活着回去!我还没去迪士尼呢,我还没买香奈儿的包呢,我……我还有好多愿望没实现呢!”
“你昨天不是还说要在死之前……”
我故意逗她,话说到一半就打住。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能一样吗?”
她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着我,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野猫。
“反正我不许你死!你得带我活着回去!”
我哭笑不得,这丫头,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不过,见她这副模样,我也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她还没放弃生的希望,这就好。
“行了行了,别嚷嚷了。今天再找找,找不到水源和食物,咱们就只能喝尿了。”
我耸了耸肩,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虽说这几天咱们攒的尿不少,但也架不住这么耗,顶多再撑两天。”
她还是对尿液很嫌弃,眉头紧锁,一脸纠结:
“就不能再找找水吗?我实在不想喝那玩意儿,想想就恶心……”
又找了一天,还是没有任何收获。沙子还是那些沙子,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感觉我俩都快到极限了。身体里的水分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跟自己的身体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