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页)

脉象虚浮无力,时断时续,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这哪里是老毛病,分明是命不久矣!

“你……”茅清兮刚想开口,就被冀容白打断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他淡淡地说,“你不用担心,我死不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茅清兮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个男人,明明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却依然保持着那份骄傲和尊严。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那么怕他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手段,更是因为他身上那种,即使在死亡面前,也绝不低头的气魄。夜色如墨,深沉压抑。

洛国公府,芸琴院内。

浓郁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散,仿佛凝结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大夫躬身立于床榻旁,眉头紧锁,似有千言万语凝在喉间。

“少爷的身子……万万不能再受风寒了,”他斟酌再三,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切记静养,不可再操劳。”

榻上,冀容白斜倚着软枕,神色淡淡,仿佛大夫的嘱咐只是耳旁风,吹过便散。

这两年,这位大夫每次诊脉,都要长吁短叹一番。冀容白早已听得耳朵起茧,心中那根弦,也渐渐麻木。

“得了,”他扯了扯嘴角,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我这条命,早就不在自己手里。若哪天真去了,也怪不得你医术不精。”

大夫嘴唇翕动,似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深知冀容白的病,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莫说他只是个凡夫俗子,便是大罗神仙降世,恐怕也无力回天。

一旁,茅清兮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你……”她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冀容白身上的毒,据说是早年在北地落下的病根。

那些碎嘴的,总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这是冀容白杀孽太重的报应。

可茅清兮不信这个。

死过一回的人了,她更相信,命数这东西,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大夫缓缓摇头,声音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巨石:“是‘寒星露’。此毒……世间罕见,且无药可解。”

寒星露……

茅清兮在脑海中搜寻,依稀在什么地方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可连冀容白这般人物都束手无策,想来,这毒是无解了。

一阵沉默后,大夫起身告辞。

待大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冀容白缓缓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茅清兮走到床边,轻声嘱咐立在一旁的丫鬟语巧:“仔细着你们少爷,别让他再乱跑了。”

语巧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

交代完,茅清兮转身,准备出门。

她得把紫姨接回来。

谁知语巧却一脸为难地拦住了她,说府里有规矩,内宅女眷要出府,得先去二夫人那儿讨个示下。

茅清兮眉梢一挑。

规矩?

她茅清兮,可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目光一转,落在了高高的院墙上。

她勾了勾唇角,足尖一点,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几个起落,人已稳稳地站在了墙头。

她回头,望了一眼静谧的院落,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