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啥掰我一块 作品

第357章 赵山和赵河案(第2页)

陈默立刻抓住这点反驳,“而且,就算是撬,万一他闭着眼胡说八道,指个错误方向,我们不是更耽误事?熬他,让他自己崩溃,说出来的东西才可能是真的!”

吉普车猛地一个颠簸,车轮碾过一个大坑。李爱国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毕露,他侧过头,看了陈默一眼。

眼神里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动摇。“……行,到了地方,按你说的试试。但小子,你给我记住,”

他转回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如果这法子不灵,如果赵山在这期间又害了人……这责任,你和我,都背不起!”

“我明白,师父!”陈默的心跳如擂鼓,但声音异常坚定。

他赌对了第一步。至少,争取到了一个缓冲的机会,一个避免直接冲突的可能。

西郊废砖窑很快出现在视野里,一片破败荒凉的土黄色建筑群,烟囱倒塌了一半。

几辆自行车和一辆带斗的三轮摩托歪歪斜斜地停在窑口,七八个穿着不统一制服、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联防队员正围在那里抽烟,神情多少有些兴奋和紧张。

看到分局的吉普车卷着尘土冲过来,他们立刻掐灭了烟头,站直了身体。

李爱国一个急刹,吉普车还没停稳他就跳了下去,脚步带风:“人呢?!”

“李队!”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中年联防队员赶紧迎上来,指着旁边一个低矮、没有窗户的小砖房,“在里面捆着呢!这小子滑溜得很,差点让他从后窑口溜了,兄弟们费了老鼻子劲才按住!”

小砖房的门被推开,一股浓重的尘土和汗馊味涌了出来。

昏暗光线下,一个人影蜷缩在墙角,双手被麻绳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一团看不出颜色的破布。

脸上、脖子上有好几道新鲜的擦伤和淤青,额角还渗着血丝,糊住了半边眉毛。

身上的衣服也撕破了好几处,沾满泥灰。

他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在昏暗里像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惊恐、愤怒和走投无路的凶狠,死死地瞪着门口的光亮和走进来的人。

陈默的心猛地一抽。前世的记忆碎片和眼前这张年轻却写满暴戾的脸瞬间重合。

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在审讯室里梗着脖子、死咬着不松口的赵河!

“妈的!还敢瞪?!”旁边一个年轻的联防队员大概是被赵河的眼神激怒了,也可能是想在李爱国面前表现,嘴里骂着,抬脚就要踹过去。

“住手!”陈默厉喝一声,一步跨前,用身体挡在了赵河和那个联防队员之间。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狭小憋闷的砖房里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那联防队员被喝得一愣,抬起的脚讪讪地放了下去,有些茫然地看向李爱国。

李爱国没说话,只是阴沉着脸,目光如炬地扫过赵河身上的伤痕和狼藉,最后落在陈默紧绷的侧脸上。

陈默能感觉到师父那审视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自己。

“把人带回去!”陈默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如铁,“手脚轻点!他是重要嫌疑人,不是给你们练拳脚的沙包!路上出了岔子,唯你们是问!”这话是对着联防队员说的,带着明确的警告。

几个联防队员连忙应声,七手八脚地去解赵河身上的绳子。赵河挣扎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依旧凶狠地剜着陈默和李爱国。

回分局的路程,赵河被塞在后座,由两个身强力壮的联防队员一左一右死死夹着。他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疼痛,还是恐惧。

陈默透过后视镜,能看到他紧咬的腮帮和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混着干涸的血迹。

审讯室特意选了一间最小、最靠里的。白炽灯管发出刺眼惨白的光,将四壁照得一片死寂的亮堂,连墙皮剥落的痕迹都纤毫毕现。

一张铁质审讯桌,两把固定在地上的椅子。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赵河被按在冰冷的铁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椅子背后特制的铁环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他猛地挣扎了一下,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换来旁边联防队员一声粗暴的呵斥:“老实点!”

李爱国抱着胳膊,矗立在审讯室门口,沉着脸,目光沉沉地落在赵河身上,又扫向陈默,最终没说话,只是对旁边的魏建国使了个眼色。

魏建国会意,对负责看守的民警老张低声交代:“按陈队说的办。熬着。没命令,谁也别进去跟他废话。吃的喝的按规矩给,别多给。监控给我盯死了!”

老张点点头,搬了把椅子坐到审讯室门外。

李爱国最后看了一眼审讯室内低着头的赵河,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陈默,终于转身,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开,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魏建国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也跟了出去。

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审讯室里只剩下被铐在椅子上,像困兽一样的赵河。

陈默没有立刻离开。他走到单向玻璃前,隔着玻璃看着里面。

赵河起初还梗着脖子,眼神四处逡巡,似乎在寻找可以对抗的目标或逃脱的缝隙。

但四周只有惨白刺眼的墙和冰冷的铁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死寂如同有形的潮水,开始慢慢淹没这个狭小的空间。

赵河的身体渐渐不再那么紧绷,肩膀微微垮塌下来,眼神里的凶狠逐渐被茫然和不安取代。

陈默无声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他知道,这“熬鹰”的漫长前奏,才刚刚开始。

他闭上眼,赵河在审讯室里那茫然不安的眼神,和前世师父李爱国在殡仪馆黑白遗照上凝固的锋利眉眼,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

命运的岔路口,他拼尽全力,把师父和自己,暂时拉离了那条通往深渊的轨道。

但前方,赵山依旧在逃,如同一个危险的幽灵。

而他和师父,真的能安然渡过这场风暴吗?

墙上的老式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物证室里,清晰得如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