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自请巡边(第2页)
谢晚宁心里微微叹口气,却也不点破,只是没好气道。
“那您这清静躲得可够远的,都躲到我们去寻医的路上了。”
“路是你们开的?”叶景珩挑眉,反问得理直气壮,“本王恰好也对此地风光心向往之,顺路同行而已。怎么,谢将军如此小气,连路都不让旁人走了?”
他嘴上说着顺路,眼神却状似无意地扫过一旁马车——许淮沅正昏睡其中。那目光极快,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到,但谢晚宁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凝重。
“再说了,”叶景珩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刻薄起来,他上下打量着谢晚宁,摇了摇头,“就凭你们几个?一个病秧子拖累,一个莽撞丫头,还有……”
他眼神瞥过十一,“一个木头疙瘩,再加上你这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真遇上山崩野兽或是宵小之辈,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妄想找什么高人求药?别到时候人没救成,反倒把自己也搭进去,那才真是笑话。”
他对面,木头疙瘩十一没有什么表情,手却悄悄拎起了长刀。
这人看着碍眼……
不如剁碎了喂狼吧。
叶景珩对十一的动作置若罔闻,顺手接过月七递来的茶水,优雅的喝了一小口。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谢晚宁暗戳戳的骂了一句,刚想反驳,却见叶景珩忽然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却做工极其精致的银质哨子,随手抛给她。
“喏,拿着。”
他语气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丢给她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玩意。
“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树木众多,你揣着的信号弹白天只怕未必好用。这哨子声音特别,真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吹响它,方圆十里内本王的人或许能听见——当然,也可能听不见,看运气吧。”
谢晚宁接住哨子,触手冰凉,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燕羽纹样,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她突然想起来,汪雪昭之前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做发明,听阿兰若说,她特地改良了工艺,做出个可以联络的哨子,可这最后的成果谁也没见到,原来竟被直接送到了叶景珩这里。
谢晚宁握紧哨子,抬头看向叶景珩。
他依旧是一副慵懒散漫,百无聊赖的样子,甚至对着挽起裤腿在河里捞鱼的阿兰若开始挑剔,让她抓些没刺的鱼,他下一顿可不想挑刺,气的阿兰若五官乱飞,恨不得将手里的鱼叉直接戳在叶景珩那两张薄唇上。
“白吃枣还嫌核儿大呢!”阿兰若立马用好不容易学会的大楚俗语骂了回去,“我们云羌女孩儿可不受你那份气,有本事自己下来捞,不然就闭嘴!”
叶景珩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她,转而指挥起十一将架子上的捞鱼翻个面,自己一会儿还要再吃一条,那副大爷模样,仿佛他才是这支队伍真正的主人。
谢晚宁看着他那嚣张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这个家伙嘴硬心软,但是这样嚣张,要是被打了一顿也算是情有可原。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去看看许淮沅。
今天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直到月色朦胧才停在这块安静又隐蔽的垭口,周围树木丛生,繁茂浓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野兽在夜里出没,所以谢晚宁打算把许淮沅拖回他们刚刚藏身的山洞里。
林中寂寂无声,冬季的夜寒冷异常,空气中似乎起了淡淡雾气,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其中,身侧的树干上泛起冰清的露珠,触手潮湿而晶莹。
月色细如柳叶,光影蒙昧,谢晚宁登上马车时,正好隔着马车那狭小的窗户望见阿兰若。
此时她离谢晚宁不过几米的距离,一边将捉到的鱼儿丢上岸,一边忙着指挥十一收拾今夜的被褥行李,似乎还顺便忽悠着叶景珩,企图让他睡在风口去。
她笑了笑,觉得阿兰若这个想法实在有点异想天开。
叶景珩那样狡猾的家伙,能这样乖乖的听她的话?
她低头,看向许淮沅。
他的呼吸依旧平稳,眼睛偶尔在薄薄的眼皮下转来转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似乎亟待挣脱某种痛苦束缚然后就此醒来,可最终是徒劳的挣扎,累了一般又归于寂静。
谢晚宁叹口气,伸手摸出个药丸来,塞进许淮沅口中。
这是从叶景珩那里搜刮出来的药丸。不知道是许淮沅毒性积累太多,还是对自己的药已经适应,她的凝神丹早就对许淮沅失去了作用,所以那日她见到这东西似乎还能管用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叫陈三毛当天夜里便偷了来。
想到这儿,谢晚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天,活蹦乱跳的陈三毛一听这个任务立马蔫了下来。
“我说姑奶奶,我知道您胆子大,但是也不知道您胆子居然这么大啊!”
他蹲在墙角,紧紧攥着裤带,脸皱成一团,“你真……真要让我偷那位的东西?他的武力你我都见识过,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就怕到时候镇北关城门前多了两颗脑袋当灯笼,左边是你的,右边是我的......”
“呸,少给我讲这种晦气话!”谢晚宁抱着剑斜斜倚在墙上,垂眼看他,“你去不去?”
“去,但是提前说好,”陈三毛悲催的叹了口气,“我只负责偷这药瓶,其他的我可不管啊!”
“其他的也要不到你管,”谢晚宁不知从哪里薅了一根野草叼在唇边,“放心吧,事成之后,许诺你的钱肯定一文不少。”
钱,陈三毛自然是不会少要的,只不过那夜拿了钱的陈三毛难得露出些奇异的神色。
“这位燕王殿下很是古怪的,他怎么夜里像怕黑一般?我等了他一夜,他先是不睡,后面困的不行还勉强支撑着,直到实在支撑不住了才缩塞在墙角,害得我腿都蹲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