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民怨沸腾(第2页)
从加税的第三天开始,小范围的冲突不断发生,兵甲动用了武力,从百姓家中抢走锅碗、粟米、棉被等一切能抵税之物,有那爆脾气的忍不了,出手还击,伤了兵甲。
家住清河县下洼村的谭四牛最近一直愁眉不展,概因妻子要生了,他却连请稳婆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半年前父亲病故,兄弟四个分家,他这个最小的儿子几乎没分到像样的家产,一亩薄田,养活自己都费劲。
奈何三个兄长个个拳头比他硬,比他还不讲理,他只得忍气吞声,想方设法打短工补贴家用,勉强糊口。
每日睁开两只眼睛,他只惦念两件事:干啥能挣点钱,老婆这一胎可千万要是个儿子。
收税的兵甲被里长带着登门时,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啥?他眼瞅着都穷到卖老婆了,还交税?交什么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活着太累了,不如死了干脆。
谭四牛很想破罐子破摔,但兵甲这几日忙乱下来,他这样的百姓见得多了,对付他的招数都是现成的。
一个人拔刀横在他脖子上,一个人进屋看看,有什么值点钱的,拿去抵税。
“啊,你们干什么?那是我的嫁妆匣子!”谭四牛是知道妻子有个妆匣的,那上面嵌了点银子,看上去挺漂亮,是岳母生前为她留的念想。
兵甲才懒得管这些东西的来历呢,够顶税就行了,他蛮横地推了下前来阻拦的女人,谁能想到,她才不过往地上摔了一跤,下身就开始流血。
老话说,七活八不活,现下妻子怀孕八个月了,出血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白,等到谭四牛求爷爷告奶奶寻了个稳婆回来时,屋里安静得可怕,再没有了惨叫声。
他老婆,连同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一齐死了。
谭四牛踉踉跄跄地扑到妻子已经冷了的尸身上,连哭都哭不出来。
那些兵甲早就走了,还带走了他妻子的嫁妆匣子。
第二天,那些兵甲继续在村里其他人家催税,谭四牛一夜未眠,将家里生锈豁口的菜刀磨得闪得寒光,听到外面的动静后,直接拎着刀出门,趁着兵甲根本没反应过来之前,抹了他的脖子。
下洼村三面环山,谭四牛杀完人,也不恋战,躲进了深山之中,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成功摆脱了兵甲的追捕。
这样的事,随着收税时日的延长,在各地零星发生,兵甲时有死伤,郑佩安不得不派出更多的人手,以确保安全。
今年的年关,注定难过了。
李闻溪送走前来收丁税的兵甲,几十文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她自然痛痛快快交了,只街巷里的其他人家可就没那么痛快了。
卖渔巷里住的多数还算小有资产,都这个样了,不敢想象比他们更不如的,要怎么办。
薛丛理背着手站在院子里,有些感慨:“听说咱们荷花坑里很多老街坊,都准备逃荒去了,现在就连出城都要交出城税,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