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以前(第2页)

“听话。”贝利亚的声音放得极轻,几乎是贴着赫尔赛斯的发顶说的:“待着别动。”

说完,他站起身,大步走向阳台。

门锁“咔哒”一声扣上的瞬间,室内彻底安静下来。

赫尔赛斯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蜷在沙发里,毯子滑到了腰际,露出大半截白皙的胸膛,他看着贝利亚走回来,淡紫的眼眸里弯起一点浅浅的笑意,像颗被点亮的星。

贝利亚走过去,重新把毯子拉好,盖到他的下巴:“笑什么?”

赫尔赛斯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抓住了贝利亚的手腕,他的手指很凉,指尖带着点刚从阳台沾来的湿气,却攥得很稳。

“贝利亚。”

“嗯?”

“抱。”

贝利亚的动作顿了半秒。

这声“抱”太轻,像羽毛扫过心尖,带着赫尔赛斯独有的、空蒙又直白的意味。

他低头看那双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指节纤长,肤色白得近乎透明,此刻正微微用力,像怕他跑了似的。

喉结又滚了滚,这次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他想起过去的赫尔赛斯——永远是那副端礼恪守,稳重温雅,浑身都是兄长味的模样。

可现在,这人蜷在沙发里,像只被雨打湿的幼兽,连索求温暖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直白。

“……麻烦。”

贝利亚低声骂了句,听不出是嫌麻烦,还是在骂自己没出息。

他弯腰,手臂穿过赫尔赛斯膝弯,另一手兜住他的后颈,稍一用力就把人抱了起来。

赫尔赛斯轻得不像话,贝利亚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瞬间绷紧的弧度——不是抗拒,是惊讶,像没想到他真的会应。

“放松。”

贝利亚的声音贴着赫尔赛斯的耳尖,带着胸腔震动的质感。怀里的人果然松了些,银白的长发垂下来,扫过贝利亚的下颌,带着点微凉的湿气,像晨露沾在了皮肤上。

他把赫尔赛斯放在卧室的床上,刚要起身,手腕又被抓住了。

这次抓得更紧,赫尔赛斯的脸埋在柔软的被褥里,露出半张脸,淡紫眼眸里蒙着层水汽似的,直勾勾望着他,没说话,但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别走”。

贝利亚盯着那双眼看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没抽回手,任由赫尔赛斯攥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冰凉的指腹。

“以前……”

贝利亚忽然开口,又顿住了。

想说以前的赫尔赛斯不需要谁抱,从来都是被需要的那一方。

可话到嘴边,看着怀里人懵懂的眼神,又觉得说这些太残忍。

赫尔赛斯眨了眨眼,似乎在等他说下去。

“没什么。”贝利亚别开脸,看向窗外。

窗帘没拉严,漏进一缕月光,刚好落在赫尔赛斯银白的发梢上,泛着细碎的光。

“睡吧。”

赫尔赛斯没动,只是把贝利亚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拽了拽,像抱着个暖手炉。

过了会儿,他的呼吸渐渐放缓,攥着贝利亚的手也松了些,淡紫眼眸轻轻合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贝利亚维持着坐姿,直到确认怀里的人彻底睡熟,才缓缓抽出自己的手。

他俯身,替赫尔赛斯掖了掖被角,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敞开的衣襟下那片温热的皮肤,像触到了烧红的烙铁,猛地缩了回来。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外面的夜很静,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摩伊拉和赫利斯应该早就走了,空气中只剩下属于他和赫尔赛斯的气息——他身上常年不散的硝烟味,混着赫尔赛斯身上那股像晨雾般干净的淡香,奇异地交融在一起。

但这样的时间总是会被夺走的。

贝利亚知道这样不会持续太久,不是光之国那群家伙找来,就是赫尔赛斯自己恢复记忆离开。

赫尔赛斯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其绝大部分的力量都用来塑造贝利亚的身体了,所剩的仅仅足够维持生机,更别说记忆。

“贝利亚……”

听到呼唤,他立即转身,快步走到床边坐下。

赫尔赛斯已经撑起上半身,等着他的到来,就好像知道自己叫他,他就会来。

昏暗的光线下,他能看清赫尔赛斯露在外面的锁骨,精致得像冰雕,却因为贴着他的胸膛,染上了一点温度。

想把人按在床上时,赫尔赛斯却不肯松手,双臂反而缠得更紧,像条藤蔓死死绕着他的脖子,淡紫的眼眸半眯着,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带着点没睡醒的迷糊:“不……”

“躺着。”

贝利亚的声音哑得厉害,伸手去掰他的胳膊,指尖触到赫尔赛斯微凉的小臂,却又忍不住放缓了动作。

赫尔赛斯没听,反而得寸进尺地往他身上靠了靠,膝盖顶在贝利亚的腰侧,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白袍被蹭得更乱了,领口滑到肩头,露出一大片光洁白皙的皮肤,看得贝利亚呼吸一滞,猛地别开眼。

“抱。”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点固执的撒娇,像个得不到糖就不肯罢休的孩子。

贝利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戾气早已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奈的纵容。

他弯腰躺倒在赫尔赛斯身侧,任由对方像只猫似的蜷进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胳膊,腿还霸道地搭在他的腰上。

“安分点。”

他低声警告,却抬手抚上赫尔赛斯的后背,轻轻拍着,像在安抚一个闹觉的孩子。

赫尔赛斯闷闷应了一声,没再乱动,只是把脸埋得更深,鼻尖抵着贝利亚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那声音像某种安神的鼓点,让他空旷的意识渐渐沉淀下来,淡紫的眼眸慢慢合上,呼吸也变得均匀。

贝利亚维持着抬手的姿势,看着怀里人安静的睡颜。

银白的长发散在枕头上,与黑色床单形成对比,像雪落在了焦土上,他忽然想起在虚无里的日子,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怀里这个人是唯一的实感,那时他以为永恒就是一片虚无,抱着他直到时间腐朽。

现在看来,或许永恒也可以是这样——一间安静的卧室,一张不大的床,怀里有温度,耳边有呼吸,窗外有地球的风,而他不用再对抗宇宙,只用守住这方寸之间的安稳。

他低头,在赫尔赛斯的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轻得像叹息,却又很郑重。

“睡吧。”

在这仅剩不多的安宁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