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花O 作品

第425章 身后镜2(第2页)

“咿呀——”

那扇被我闩上的木门,门闩竟然自己……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滑动开来!

没有任何人触碰它!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门外,耐心地、无声地拨动着它!

我眼睁睁看着门闩一点点滑开,巨大的恐惧让我几乎窒息!

终于,门闩彻底滑开了。

“吱嘎——”

低矮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了一条缝隙。

门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雾气。

一股冰冷的、带着腐朽泥土气息的风,从门缝里灌了进来,吹得火苗再次疯狂摇曳。

在那条黑暗的门缝外,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站在那里……透过门缝……凝视着屋内。

凝视着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冰冷的绝望感淹没了我。

然后,一只干枯、惨白、布满深褐色老年斑和皱纹的手,缓缓地、颤抖地……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那只手瘦得皮包骨头,指甲又长又黄,缝里满是黑泥。它摸索着,抓住了门板的边缘。

紧接着,一张脸……缓缓地、从门缝下方的阴影里探了出来。

一张极度苍老、布满层层叠叠的深刻皱纹的脸。头发稀疏灰白,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浑浊不堪的、几乎全是眼白的眼球,直勾勾地“望”着我所在的方向!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咧开,露出光秃秃的、深陷的牙床,形成一个无声的、诡异到极点的笑容。

是那个寨老!

但她看起来……和之前在寨子里时又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我说不上来,只是一种强烈的直觉——眼前的这个“寨老”,更加非人,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她发出极其轻微的、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像是试图在说什么。

然后,那只抓住门板的枯手开始用力,似乎想要将门完全推开!

“啊——!!!”

我终于崩溃了,积压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化作一声凄厉的尖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不顾一切地将全身重量撞向那扇即将被推开的门!

“砰!”

木门被我狠狠撞上,似乎夹到了那只枯手,门外传来一声极其尖锐短促、不似人声的嘶叫!

我死死用后背顶住门板,手忙脚乱地想要把门闩重新插上。但门外的力量大得惊人,门板被撞得砰砰作响,剧烈震动,仿佛随时会被撞碎!

那只枯白的手还在门缝里疯狂地抓挠着!

我尖叫着,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门外的推力,手指颤抖着,终于将门闩猛地推回了原位!

撞门的力道骤然消失。

门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只枯手也缓缓地、抽搐着缩回了门外黑暗中。

我瘫软在门后,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更大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精神崩溃。

我死死盯着门闩,生怕它再次自己滑动开来。

门外,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那个“寨老”……她走了吗?还是……依旧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待着?

我不知道。

我不敢去想。

我就这样背靠着门板,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根烧焦的木棍,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盯着门口和那扇小窗,直到天色一点点由墨黑转为灰白……

第一缕微弱的天光,艰难地透过浓雾和那小窗的缝隙,渗进木屋。

门外始终死寂无声。

仿佛昨夜那惊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逼真无比的噩梦。

但手臂上被树枝划出的血痕、肿痛的脚踝、以及门板上几道清晰的、带着泥污的抓痕……都在冰冷地告诉我,那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天亮了,但并不代表安全。寨子里的人很可能已经开始搜山了。

我挣扎着站起来,脚踝依旧疼痛,但已能勉强支撑。我小心翼翼地凑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外面依旧是浓雾弥漫,但能见度比夜里稍好一些。林木幽深,寂静无声。

我轻轻拉开木闩,将门推开一条细缝。

门外空无一物。只有湿冷的空气和满地腐烂的落叶。没有任何脚印,仿佛昨夜那个恐怖的访客从未存在过。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迈出了木屋。

清晨的山林死寂得可怕,连鸟鸣虫叫都没有,只有浓雾无声地流动。我辨认了一下方向——完全迷失了。我只能凭感觉,选择了一个与寨子所在山坡相反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我必须找到路,找到人烟,找到离开这片可怕山林的办法。

脚下的落叶层越来越厚,林木也越来越密集古怪。许多老树的形态扭曲异常,树干上布满巨大的瘤节和深深的裂缝,像是凝固的痛苦表情。那些挂着褪色红布条的树,似乎更多了。

我又冷又饿又渴,脚踝的疼痛不断加剧,意识开始有些模糊。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就在我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前方的雾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像是一块……石碑?

我心中一紧,强撑着加快脚步,踉跄着靠近。

那果然是一块半人高的青石碑,年代久远,表面被苔藓和地衣覆盖了大半,但依然能看出人工雕琢的痕迹。它孤零零地矗立在林间一小片空地的中央,显得格外突兀。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升起。

我颤抖着手,拨开石碑正面的苔藓。

粗糙的刻痕显露出来。那不是汉字,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扭曲诡异的符号,充满了原始和蛮荒的气息,看久了竟然让人头晕目眩。

而在这些诡异符号的下方,有人用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东西,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小小的、却无比刺眼的图案——

一个简笔画般的、穿着裙子的火柴人。

那暗红的线条,仿佛还带着一丝腥气。

我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这个图案……我认得!

小时候,母亲偶尔会做噩梦,惊醒后总是脸色苍白,冷汗淋漓。有一次,我无意间在她藏起来的一个旧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看到过她用铅笔画的、一模一样的图案!当时我问她这是什么,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抢过笔记本,脸色惨白地厉声警告我:“不许问!永远不许再画这个!忘掉它!”

那种极度的恐惧,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个图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刻在这深山老林的诡异石碑上?用血?

它代表什么?

母亲知道这个地方?她和这个诡异的寨子,到底有什么联系?她拼命阻止我回来,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无数的疑问和寒意瞬间席卷了我。

我猛地后退几步,远离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碑,惊恐地环顾四周。

浓雾弥漫,一棵棵形态扭曲的古树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充满恶意的旁观者。

就在我的目光扫过左前方一片特别浓重的雾气时,我的呼吸猛地窒住了。

雾气的边缘,一棵巨大的、树干上有一个巨大瘤节仿佛独眼的老树后面……

一片刺眼的红色……突兀地一闪而过。

像是……嫁衣的颜色?

有人在那里!

我全身的血液都凉了!我想也不想,转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拼命跑去!脚踝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我根本顾不上!

我疯狂地奔跑着,被恐惧驱动着,不顾一切地想要远离那块石碑,远离那片红色!

树枝抽打在我脸上,划出新的血痕。我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身后的雾气仿佛活物一般,紧紧追随着我。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像要炸开一样疼痛,力气彻底耗尽,才不得不停下来,扶着一棵冰冷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息。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碎裂。

我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

身后只有无边无际的、翻滚的浓雾和沉默的树林。那片红色和那块石碑,都已经被雾气吞没。

暂时……安全了吗?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恐惧的阴影丝毫未散。

我转回头,准备继续往前走。

然而,就在我抬头看向前方的刹那——

我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冻结了。

全身的肌肉僵硬得如同石头。

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放大。

正前方,大约十几米外。

浓雾微微散开的地方。

那块覆盖着苔藓的、刻着诡异符号和血色小人图案的青石碑……

它……

又出现了。

静静地、诡异地、矗立在那里。

仿佛它一直都在那里。

仿佛……刚刚疯狂逃跑的我,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

不——

甚至可能……

是它自己……

移动到了我的前面。

冰冷的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瞬间从头顶灌入,将我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