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薇 作品

第42章 人生如戏(第2页)

贵妃姑姑,用了那么多年才在东厂里培养出来的人手。

一转眼就被一个外来户给杀完了,几乎全军覆灭。

这些人,在皇帝万岁后可是有大用的。

如今……

郑养性查过余令在京城的底,这一查,他目瞪口呆,觉得下人一定是搞错了。

这个余令是京城人没错,在京城里竟然只有一座宅院。

这个宅子还不是什么好宅子,简简单单的一个四合院。

最令郑养性不解的是这余令竟然在京城没有亲戚,没有故旧。

连教他读书的那个姓王的先生都找不到。

郑养性想出了数百种报复的方式,结果一个都用不上。

在京城没亲戚,没故旧,没产业,可谓是什么都没有。

在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郑养性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这小子什么都没有,他是怎么走入朝堂的?

什么都没有的人就不好下手。

思来想去,郑养性只能决定先坏掉余令的名声,名声一坏,官途就坏了。

郑养性的打算就是让余令彻底的坐实阉党走狗的身份。

让所有人对他不耻,这一辈子都洗不掉这个身份标签。

他哪里知道,余令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听下人来报在前日的时候余令去了钱府,钱府人家的大门都没得开,郑养性险些笑死。

堂堂一个官员,最后竟然要翻墙。

这脸皮真的是……

郑养性认为这是余令害怕了,开始找外援了。

可郑养性哪里知道余令这么做其实在对他下套。

天慢慢的亮了,京城也慢慢的有了活力。

茶楼也营业了,虽然这么早开门不会有什么好生意,但有些贵人的清晨是喜欢吃糕点喝茶的。

“嘿,各位看官请往这里看……”

“今儿个咱们不聊那龙争虎斗的朝堂纷争,也不说那市井儿女的恩怨情仇,今日我把招呼来打过,恭请各位细听……”

“亲生父母竟成禽兽,少女被迫卖身,某位官员深夜前往少妇家,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随着醒木一响,这话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清早,客人稀少的茶楼竟然有人堵了过来。

南来的北往的,全都竖着耳朵准备听这说书人准备说些什么。

“话说在古时候的郑国,有一富家子……”

茶楼的故事开始了,妇人的之间的传播也开始了,没有点名道姓,只说发生了什么事。

像郑氏这样的外戚最好弄。

不管脑子里能想到的什么恶事,只要你往他身上按,他多少沾一点。

这么大的一个家立起来的时候多多少少会侵犯别人的利益。

就更不要说那些讨好郑氏的人做的恶事了。

只要说,就能对应的上。

以郑氏的那帮子人不说自己青面獠牙不是个人么。

那余令就把他们打造成“全员恶人”,直接给他推向粪坑。

太阳越升越高,茶馆开门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讲故事的人也越来越多。

茶馆里讲的是含沙射影,不指名道姓的野味故事。

那街坊之间,妇人嘴唇翻动间吐出来的就是案例的佐证。

那些渴望在京城扬名的学子猛然抬起了头。

他们突然发现,为民请命的机会来了,自己扬名的机会来了。

当初东林的崛起就是探讨国家政事,批评贪腐,敢于触及敏感话题谓之为气节,积攒了声望。

如今,这不正是一个积攒名望的好机会么?

当晌午到来,有好事的学子已经去郑府“打卡”了。

郑家恶仆冲了出来,可望着那一群跃跃欲试的学子,大门又重重关上。

驱赶百姓可以,但驱赶读书人他们不敢,哪怕这群人就是嘴巴厉害而已。

但这群人能让郑家变臭。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大门外的读书人开始齐声诵读,郑家奴仆使劲的往里冲,一边冲一边高喊:

“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坐在轿子里的钱谦益望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望着曾经被郑氏欺负过的不断喊冤哭诉的百姓。

他觉得有股莫名的寒意。

这事看似是百姓自发,学子自发。

可他知道这一切的根都源于余令,他们以为他们自发,殊不知他们是被余令牵着走。

想着余令,他脑子里莫名的想到了一个人。

先辈顾宪成。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是他的座右铭。

也是每个东林人的座右铭。

如今……

还好自己等人没去搅和,这要去了,要是被这群人围住了,想洗白是真的难。

再说了,朝堂这么多文人可不是一条心,有人巴不得你出事。

“去,找余守心去!”

此刻的余令正在带领着百姓在京城的中轴大街扫雪。

每路过一户,他就会敲门邀请人出来扫雪:

“这位人家,小子就是青面獠牙的余直,其实我不叫余直,我叫余令,家住东头破锣巷子......”

“先前那个余记布行记得没,那是我爹先前的铺子!”

有汉子好像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道:

“小余账房?你是不是发大水那年负责发粮食的小余账房?”

余令闻言笑了笑,将身后的小肥拉出,大笑道:

“看看,还记不记得他?”

“小肥,小肥对不对?”

“孩儿他娘啊,这是小余下账房,当初发粮食都足足的发的小余账房,他当官了,当大官了……”

十多年前的种下的种子,今日开了花。

短短的瞬间之后,越来越来越多的百姓来看余令,他们亲近余令。

因为他们认为余令是自己人。

如今自己人了出来了一个大官,还这么的好说话,自然要看一看了。

当然,也有人不认识余令,认为这是官员的一场作秀而已。

别人拒绝了余令也不恼,带着自己的人一边扫,一边去询问下一户。

可跟着余令一起扫雪的人越来越多。

“爷,这余大人真的是京城人士,皇城根的百姓都傲气,不是他们认识熟悉的人,他们不会这么亲热。”

钱谦益点了点头:

“看出来了,衙门的人没说谎!”

余令扭头看到了钱谦益,手中扫把一扔,快步的跑了过来。

脸上的笑一如往昔般真诚,在雪地里,干净的刺眼。

“凉凉,要不要一起?”

望着自己又被抓着的手,钱谦益深吸一口气,他后悔来这里了。

如今又被余令架着了,骑虎难下了,这样跟余令一起扫雪……

自己会不会被编排为阉党?

“这是好事,要不要一起!”

“好!”

见钱谦益答应了,余令如同一个孩子开心的大声道:

“快快,拿个铲子给我,钱翰林也来扫雪了……”

钱谦益来后不久,余令觉得半个京城的读书人都来了,中轴大街成了文人的交际场。

那些读书人想方设法的往钱谦益身边凑。

望着埋头干活的钱谦益,余令咧着嘴笑了笑:

“我余令是最良善之人!”

卢象升闻言点了点头:

“虽不够自谦,但我也觉得你人很好!”

余令咧嘴笑了,这次的笑是真的发自内心。

钱谦益扭头,正好碰到余令那双笑眼。

“唉,我这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