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申城烟雨故人逢(第2页)
血肉之躯触之即裂,妖兽哀嚎声中,霜刃劈斩如影随形,残肢碎甲坠地如霜雪纷落。
十年后再逢,三女相约以武论旧。霎时间,掌风与剑气纵横交错,衣袂翻飞间,霜华与月辉相映成辉。红衣女子招式凌厉如冰魄穿云,青衫侠客身法灵动若寒鹤掠水,唯那玄衣女子招式间暗藏柔意,似有冰雪初融之态。激斗正酣时,玄衣者忽收掌凝神,眉间霜色微敛,低语道:“子时已至,我家老三每至此时辰必醒,啼哭若雷,若不速归抚慰,恐惊扰邻里,亦扰其心神。”言罢,眸中闪过一丝柔光,似有万般牵挂隐于霜色之下。
余二女闻之,攻势骤缓。红衣者轻笑:“昔年你等三姐妹并称‘冰魄三仙’,如今老三竟成稚儿?倒要瞧瞧这‘雷霆哭娃’何等模样!”青衫者亦颔首:“速去速回,此处霜刃未歇,待你归来再决高下。”
玄衣女子未及应答,身形已化作一道玄光,霎时穿破夜色,如流星隐于天际。唯余寒雾袅袅,似叹故人重逢又别,江湖夜长,情义绵长。
“谢谢师傅,是你让我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原来可以这样。”其实阿霖心里有答案,暮吟也爱着江骞玥,如果没有溟沣的出现,她或许不会陷入两难。
那个答案不是不知道,而应该是不可能。
可她知道,暮吟把她当最好的朋友,她不希望听到那个答案,她想抱着一丝希望,一丝自己还能和以前一样陪她玩闹的希望……
“泫雅,鲛人一生一世只能爱一个人,而我爱她,耗尽了我的一生一世。”溟沣叹了口气——暮吟那样的女子,又岂是说爱就能爱的。她是一朵带刺的野玫瑰,轻易触碰,必要遍体鳞伤!
爱一个人的前提是什么?
是可以给她自由——黄金万两,不敌一颗真心,天地可鉴,刀枪不入!
暮吟信奉的是——女子当自强,自己强比什么都强,当底气自己有,你的感情才能更纯粹!
不漂亮没有关系,只要你有内涵;没气质没有关系,只要你有本事。女人,外貌并不是你的底牌,你的底牌是你的骨气!这辈子学会靠自己,当你足够自强,必会足够出众。一个优秀的女人,不用低眉顺目,也有人疼她入骨!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生老病死乃宇宙之规律,概莫能外。其余四苦皆是人七情六欲、因果业力所感召。
若能及时明白,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便能趁早解脱,寻得自在圆满。
江骞玥立在雕花窗前,望着天边残霞如血,袖中双拳紧握,指节泛白。檐角风铃叮咚作响,似在嘲笑他这满腹辛酸。自束发之年立志踏遍九州寻那“玄玑秘卷”,至今鬓角已染霜色,却只余一匣残简。
他仰首望月,清辉冷冽,恰如当年恩师临终所赠的那句箴言:“求道者,当以骨为舟,血为楫。”
忽有夜风卷帘而入,案上烛火摇曳,映得墙影如鬼魅般舞动。他忽忆起陇西雪谷中,为护半卷残经与盗匪血战三昼夜,冰刃刺穿肩胛时,也不过冷笑一声;南疆瘴林里,误入蛊阵九死一生,嚼碎草药强压毒发之际,亦未哼半声。
而今这无名的颓丧,却教他眼眶酸涩,泪珠坠地,竟在青砖上洇出点点痕渍。
“啪嗒”一声,泪滴惊醒了案头沉睡的青玉镇纸。江骞玥倏然惊醒,恍觉失态。他拂袖拭面,从剑匣中抽出那柄锈斑斑驳的古剑,刃上铭文“天行健”三字在月色下泛着幽光。
昔年铸剑师曾言,此剑认主,需以心火淬炼方能锋芒重生。此刻他闭目凝神,丹田内真气如蛰龙苏醒,缓缓循经脉游走,掌心抵住剑脊——刹那间,锈迹剥落如雪,寒芒暴涨三尺!
窗外忽传来一阵清越箫音,曲调苍古,似有破云之势。江骞玥提剑踏月而出,只见院中梧桐树下,立着一位素衣道人,广袖飘飘如鹤,手中玉箫正泛灵光。
道人抬眼一笑,眸中星芒流转:“痴儿,你寻的‘玄玑’不在山水间,而在你脚下这方寸红尘。”语罢,袖中抛出一卷泛黄帛书,正是他苦觅十年的残卷终章。
江骞玥跪地捧卷,指尖颤抖如风中竹叶。泪,终是再落,却不再是凄楚,而是如春雨润剑,铮然有声。
从来没有人看过江骞玥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