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武夷真头也不抬,快声吩咐着。离镜司的暗卫立刻行动了起来。

所有东西都备齐了。

武夷真毫不犹豫地解开了武珩胸口的纱布。

狰狞的伤口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健康的青白。

这一刀,当胸穿过,绝对不轻。

可旁人大概不知道,武珩的心,并非像旁人一般生于左侧。

所以这一刀在旁人看来必死无疑,对于武珩来说,是重伤,却有生机。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离镜司内有不少医道高手,伤口不光上了药,还缝合过。

但失血过多带来的极度虚弱,与离魂引霸道药效的后遗症叠加在一起,武珩情况依旧不好。

武夷真凝神屏息,修长的手指稳如磐石。

数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在她手中精准无比地刺入武珩几处要穴。

接着,她迅速打开药箱,取出几个形态各异的瓷瓶玉罐,指尖轻弹,药粉药丸按照心中早已推演过千百遍的配方精确配比。

最终,一碗散发着奇异苦涩气味的浓稠黑汁被调制出来。

她撬开武珩紧闭的牙关,用银匙一点点,艰难却坚定地将那救命的药汁强行灌了下去。

时间在沉闷的空气中缓慢流逝。

一个多时辰过去,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鏖战。当武夷真施下最后一针,缓缓捻动时。

石床上,武珩那死灰般毫无生气的脸上,极其艰难地、微弱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紧闭的眼皮,睁开了一条缝隙!

他醒了。

他活过来了!

“武珩!”

武夷真猛地俯下身,双手撑在冰冷的石床边缘,双眸死死盯住他涣散无神的瞳孔,

“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

这句话,不是问候,不是庆幸,而是宣告,是审判的开端。

武珩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似乎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将焦距对上眼前这张脸。“元徽。”

他下意识唤道。

那张脸,依稀有着几分记忆深处的轮廓,却又带着全然陌生的、令他心悸的恨意。

“你还敢叫我母亲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叫她的名字!”

武夷真一个巴掌狠狠扇到了武珩的脸上。

几乎瞬间,武珩便察觉到了嘴中浓重的血腥气。

疼痛和这毫不留情的一击,瞬间击碎了他残存的恍惚。

眼前的人,不是元徽!那酷似的轮廓下,是元徽为他生下的女儿,那个早已与他形同陌路的女儿。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夹杂着父亲本能的威严,瞬间冲垮了他重伤的虚弱。

“我是你的父亲,你母亲至死也未曾和我和离,我们仍是夫妻,我有什么不能这么叫她的?”

元徽。荣熙大长公主的闺名。

那个曾经光芒万丈、身份尊贵的皇室明珠,他武珩明媒正娶的妻子,武夷真的生母。

如今,早已化作皇陵中的一抔黄土,一个被遗忘的符号。

她先是公主,是妻子,是母亲,却枯萎到失去了“自己”。

接着,武珩很快反应了过来。

自己果然没死。

太后那一刀刺穿他胸膛的时候,武珩心中就存着一丝奢念。

他很早之前便知道自己的心房位置与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