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凡晨 作品

第1171章 印泥岭·老朱砂印

风里的印泥气越往岭里走越稠,稠得能粘住衣角——吴仙刚踏过谷口的端石,脚下的路就换了色:朱砂石路泛着脂光,每一步都沾着细碎的印油渣,像踩在凝了半干的印泥上,稍重些就会陷出浅坑,坑底渗着暗褐的滞气,缠得鞋底发沉。路畔的草叶也裹着层薄印油,风一吹就往下滴红珠,落在朱砂石上,晕出小小的印痕,痕边的湿寒比砚台谷更沉,混着印油渣结成了薄痂,摸上去又黏又硬。

念归幡的十二色星纹里,绛红色突然亮了几分,幡尖往岭深处探——吴仙顺着方向走,没几步就见着片矮矮的朱砂丛,丛里卧着块半埋在石屑里的老印台:印台是朱砂岩所制,表面裹着层厚如膏脂的印泥痂,痂里掺着发黑的滞气粒,像印泥干了之后结的硬壳;印面本该刻“印”字的地方,只余下“卩”部的弯钩,另一部分被印泥痂盖得严实,痂下渗着湿寒,把朱砂岩的暖红气压得发暗,连石纹里都缠着黏腻的印油渣,一碰就往下掉带痂的碎粒。

“嗡——”念归幡往印台轻晃,幡面映出团沉红的影:“印”字灵缩在印台的石缝里,比“砚”字灵更暖,却被缠得更沉,影身裹着层混了印油的墨雾,每动一下,石缝里的湿寒就往影里钻,把暖红气压得只剩点点微光,连袖袋里砚锈粉的温润气都透不进去,只让墨雾凝得更稠,像裹了层化不开的印泥。

“别碰那印泥痂!”细得像印泥描边的声音突然响起——几只翅膀带朱砂纹的印蝶从丛里飞出来,蝶翅上的纹像极了印台的刻痕,最大的那只停在吴仙指尖,翅尖沾着点印油:“这老朱砂印凝了二百五十年啦!以前护印的印婆婆总坐在印台旁,握着旧印模蘸印泥盖印时,印能引岭顶的印露填台、溪里的朱砂虫落印,‘印’字的暖红气能把湿寒都烤化,连印泥痂都跟着软——后来婆婆去寻阿翁他们,没人再来蘸印泥,岭里的滞气裹着印油渣往上堆,先盖了‘印’字的刻痕,再裂了印台,最后连婆婆的旧印模都埋进朱砂碎屑里啦!”

另一只小印蝶绕着印台飞,声音带着点急:“我们试过用印露泡印泥痂,可湿寒混着印油太稠,泡软一块又结两块,‘印’字灵躲在石缝里,连砚的温润气都怕——你袖袋里的砚锈粉,真能破稠气?”

吴仙摸出袖袋里的砚锈粉,往老印台的印泥痂上轻撒:粉粒刚碰着墨雾,就“滋”地泛出温润光,印泥痂竟慢慢软了,顺着印台往下淌,露出底下的朱砂岩色;“印”字的“卩”部刻痕颤了颤,泛着极淡的暖红气,像旧年盖印时没散的余温。

“光有砚锈粉不够,得用婆婆的旧印模引印露。”最大的印蝶突然往印台西侧飞,“印模就在老印台北边五尺的朱砂岩下!是婆婆用老朱砂做的,裹着她的暖劲——我带你去!”

吴仙跟着印蝶蹲下身,指尖往朱砂碎屑里探——刚触到三寸深,就觉出股暖融融的气,他小心地拨开碎屑,一块泛着红亮的旧印模露了出来:印模虽裹着薄印油,却仍凝着淡淡的暖劲,轻扣一下印台,还能发出细弱的“叩”声,显然是印婆婆当年常用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