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凡晨 作品

第1165章 纸坊谷·老宣纸(第2页)

吴仙跟着纸桑虫蹲下身,指尖往纸桑木屑里探——刚触到三寸深,就觉出股熟悉的沉劲,他小心地拨开木屑,一块浅灰的旧纸镇露了出来:纸镇虽裹着薄灰,却仍凝着淡淡的沉气,轻压一下宣纸折痕,还能发出细弱的“笃”声,显然是阿婆当年常用的物件。

他捏着纸镇站起身,往老宣纸的压痕旁轻靠:纸镇刚碰着裂痕,就“嗡”地泛出浅灰光,沉劲顺着宣纸折痕往纸里钻;原本脆卷的纸边竟慢慢展平,沾在纸角的纸灰簌簌掉了下来;“纸”字灵的影被这股气裹着,终于从折痕里探了探,缠在身上的白雾被融散了大半。

吴仙握着念归幡往宣纸轻靠,幡尖的六色星纹突然掺进米白——无数点金、青、灰、绛红、墨黑、赭石、米白七色的光落在老宣纸上,和笔毫粉的赭石、纸镇的浅灰光缠在一处,顺着纸边绕了三圈,竟在纸外织了层七色交织的网。

网刚成形,宣纸的米白影突然“哗啦——”地颤了颤——像被熟悉的绵柔唤着,一点一点从折痕里飘出来,白雾被七色光融尽,影身泛着绵而不脆的光,往宣纸的“纸”字压痕飞去。

“笃——”

纸镇压纸的轻响突然响起,绵柔的气浪顺着纸坊谷往四周荡,纸石台的纸灰跟着散,谷外的云絮跟着落,连念归幡的星纹都跟着绵了几分;宣纸的“纸”字补了撇折画,米白光顺着宣纸往纸角淌,裹着老楮皮纸的绵柔气,把谷里的滞气都染成了米白;埋在纸桑木屑里的旧纸镇也“笃”地滚,顺着纸石台滑到吴仙脚边,镇身的薄灰已褪尽,老青石泛着亮。

吴仙刚捡起纸镇,念归幡的星纹突然往谷外亮——风里的纸气淡了,却多了股浓醇的气,像墨锭融水,比纸音稠,比笔音沉。

纸桑虫们把纸镇递给他,又往他掌心塞了把纸灰粉:“这是老宣纸的纸灰磨的粉,能护纸的绵柔气!前面是墨锭山,那的老松烟凝了最久,燥寒裹着滞气混着墨痂,比纸坊谷的纸灰还稠——你拿着它,墨灵会认的!”

吴仙把纸镇和纸灰粉妥帖收进袖袋,握紧念归幡往谷外走。走到纸桑木旁回头望,纸桑虫们正围着老宣纸轻碰纸边喊“再铺展”,“纸”字的米白光顺着宣纸往远处淌,淌过纸旁的纸镇,淌过谷里的纸灰粉,像条凝实的米白带,一头拴着老宣纸的纸,一头牵着山外的路。

风里的墨气越来越浓醇。吴仙摸了摸袖袋里的二十五个布包,旧纸镇是沉的,却透着老纸的活——他知道,前面定有老松烟的字在等,等纸的绵柔融散,等粉的浓醇破痂,等把僵冷的气脉,一点点焐活回来。

念归幡的星纹往墨锭山方向亮得更急了。吴仙踏着谷口的纸桑木往前走,袖袋里的纸灰粉轻碰着笔毫粉,“沙沙”的响里掺了点绵柔,像在跟他说:“接着走呀……前面的字还等着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