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凡晨 作品

第1162章 画屏峰·老画轴

风里的画气越清雅,脚下的石坡就越软——棋坪岭的石屑刚落在身后,路畔的石坡便换成了覆着画霉的枫林,林木泛着绛红的画木色,每片枫叶的脉络都像画纸上的描线,指尖轻触,就觉出股一展就柔的润劲。吴仙握着念归幡往前走,幡尖的金青灰星纹掺了丝绛红,映得枫林的描线都泛着柔光,等拂开一丛凝着画霉的枫枝,画屏峰的轮廓便撞进了眼帘——

这便是画屏峰。峰腰的画石台上卷着幅老画轴:画轴是百年楮纸所制,裹着层薄如蝉翼的画霉,霉斑呈淡青,像在纸面上晕开的墨渍;画轴卷得紧实,只露着一角画边,边儿上裂着三道细缝,缝里渗着裹着画霉的滞气,连风拂过都带着股潮意;画轴顶端的木轴刻着“画”字,缺了“田”部的竖画,刻痕里裹的燥寒比棋坪岭更柔,却缠得更密,把画的清雅气压得发闷,连楮纸的纹理都蒙着层灰霉,霉下藏着细如发丝的裂,一碰就往下掉带霉的纸屑。

念归幡往画轴探,幡面映出团绛红的影——“画”字灵缩在画轴的褶皱里,比“棋”字灵更柔,影边缠的不是灰雾,是裹着画霉的青雾,每动一下,褶皱里的滞气就往影里渗,把影裹得更软,连袖袋里棋笥的定气都透不进去,只让青雾凝得更薄却更黏,像层揭不开的膜。

吴仙刚要走近老画轴,枫林的枝叶突然“簌簌”晃——几只绛红色的画木虫从叶下爬出来,虫身形如迷你画轴,背上的纹像极了画中的山水,最大的那只叼着半片碎木轴,往他面前爬:“这老画轴卷了两百二十年啦!以前抚画的阿娘总坐在画石台上,展开画轴时,画里的山能引着峰下的画羽蝶落纸、林里的枫露往画上滴,‘画’字的绛红光能把滞气都融了,连画轴的画霉都跟着干——后来阿娘去寻阿公他们,没人再来护画,峰里的滞气裹着画霉往上冒,先卷了画轴,再裂了纸边,最后连阿娘的旧画簪都埋进枫木屑里啦!”

另一只小画木虫绕着他的袖袋转,声音比棋石虫更细:“我们试过用枫露擦画霉,可霉气太黏,擦净一块又覆一块,‘画’字灵躲在褶皱里,连棋的定气都怕——你袖袋里的棋石粉,真能破霉气?”

吴仙摸出袖袋里的棋石粉,先往画轴的霉斑上轻撒:粉粒刚碰着青雾,就“簌簌”凝了层墨灰,霉斑竟慢慢化了,顺着画轴往下淌,露出绛红的楮纸色;“画”字的刻痕颤了颤,缺了的“田”部露了小半,泛着极淡的绛红光,像旧年展画时没散的清雅。

“还得用阿娘的旧画簪引气。”最大的画木虫突然往画石台旁爬,“画簪就在画轴西边四尺的枫木屑下!是阿娘用老玉做的,裹着她的润气——我带你去!”

吴仙跟着画木虫蹲下身,指尖往枫木屑里探——刚触到三寸深,就觉出股熟悉的润劲,他小心地拨开木屑,一枚雕花的老玉簪露了出来:簪身虽裹着薄霉,却仍凝着淡淡的润气,轻擦一下画轴木轴,还能发出细弱的“嗒”声,显然是阿娘当年常用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