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凡晨 作品

第1086章 生灭渊·枯荣相倚

共在环的纯光尚未沉降,吴仙已渡过有无海最后一缕显隐气。脚下的触感陡变——不再是有域的沉实或无域的轻虚,而是一种生发与凋零交织的涩滞,像踩着初春融雪浸透的腐叶,既觉着手底有嫩芽顶破冻土的韧,又触得到枯叶坠向泥壤的脆。

“这便是生灭渊。”渊底浮起声息,既带着草木拔节的脆响,又裹着枯枝断裂的闷哼,“比有无海多了层‘机’。”

眼前的深谷被一道暗褐的界痕剖成两半。

渊东的生域,万物都透着勃发的“荣”。翠绿的“滋生露”汇成溪涧,露滴里裹着生族的“荣生纹”,风过时会催出漫山的新绿,落在“衍生坪”上绽出层层叠叠的花苞;朱红的“续生花”缀满枝头,花瓣里藏着生族的“生元晶”,雨过时会结出饱满的籽实,落在“繁生龛”上萌出密密麻麻的根须。生族的族人皆着“荣生衣”,衣上的荣生纹流转如活物,他们捧着“滋生盏”,每一次倾洒,生域的生机界便往外扩一分,将渊西的寂灭逼退数丈。

渊西的灭域,万物都浸着肃杀的“枯”。灰黑的“寂灭风”卷成涡流,风缕里缠着灭族的“枯灭纹”,风过时会刮落遍野的残叶,落在“归寂滩”上化出层层叠叠的尘屑;暗褐的“断灭根”盘在岩隙,根须里淌着灭族的“灭元浆”,雨过时会蚀出深陷的沟壑,落在“寂灭台”上裂出密密麻麻的龟纹。灭族的族人皆披“枯灭甲”,甲上的枯灭纹沉凝如死灰,他们挥着“寂灭幡”,每一次挥动,灭域的寂灭界便往东漫一寸,将渊东的生机晕染几分。

此刻,枯荣界上正翻涌着惨烈的相杀。生族的“滋生露”洒向断灭根,本该催发生机的露滴竟像泼在烈火上的油般爆出青烟,露盏反而被枯灭纹蚀出焦黑的孔洞;灭族的“寂灭风”刮向续生花,本应凋零万物的狂风竟像撞上铜墙的沙般碎成齑粉,幡面反而被荣生纹缠上翠绿的根须。

“生怕的不是枯灭纹,是‘壅’——怕生机过盛壅塞了生道,续生花成了无隙的密丛;灭防的不是荣生纹,是‘绝’——怕寂灭过烈断绝了灭机,断灭根成了无存的空壳。”吴仙走到枯荣界的正中央,指尖的共在环微微震颤,环光漫过界边一块半枯半荣的“生灭石”,石上忽然浮出两段交叠的影。

一段影里,二百年前的生域突发“繁壅灾”,荣生纹纷纷纠缠成结,是灭族长老取了灭元浆的精魄“极灭珠”,融在生族的生元晶中,才让生脉疏朗——原来生族的荣生道,需寂灭机的裁汰才能有序,否则便会因过“密”而溃乱。

另一段影里,一百五十年前的灭域遭遇“断灭劫”,枯灭纹渐渐消散成空,是生族老翁采了生元晶的精髓“极生晶”,掺在灭族的灭元浆里,才让灭脉重凝——原来灭族的枯灭机,需荣生道的延续才能轮转,否则便会因过“绝”而停滞。

生族的大衍师正对着株“容灭草”蹙眉。草是灭族用枯灭纹育的,本该纳寂灭,可他用滋生露灌了一百五十年,草茎总在枯荣界处胀裂出嫩绿的芽,像被无形的生机撑破;灭族的大寂师正对着块“纳生石”叹息。石是生族用生元晶养的,本该容荣生,可他用枯灭纹裹了一百五十年,石体总在枯荣界处崩解出灰黑的屑,像被无形的寂灭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