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枯荣之际·生死相成(第2页)
界刃轻吟,紫金色的微光漫过渊心。没有撼动渊底的巨响,只有“簌簌”一声轻响——生藤根里的“催荣符”碎了,藤蔓瞬间有了枯荣节奏,春日抽芽时不疯长,秋日落叶时不悲戚,那根枯藤周围的新藤缠着它,枯与荣在藤上织出生命的纹路,有只小兽啃着新叶,爪子边就是安然枯萎的老藤;死石心里的“凝枯咒”散了,石上的寒气突然成了滋养的冷润,既在冬日护着种子休眠,又在春日透着唤醒生机的微温,那块裂石的缝里,竟钻出株顶着露珠的嫩草,草叶擦过黑石,石上慢慢晕开青苔的绿意。
最奇妙的是渊心的土线,竟慢慢化作一道褐黄的草石带。生藤的绿意与死石的墨色在带里交融,荣时草石带像缀满新芽的锦缎,枯时又像铺着晨霜的玉阶。一粒种子想发芽,草石带立刻冒出温润的泥土;一只虫豸想休眠,草石带又现出背风的石窝,连渊边的老树都舒展开来,朝南的枝丫挂着饱满的花苞,朝北的枝干托着晶莹的冰棱。
“看呐!渊在喘气了!”枯荣叟的木杖“咔嚓”裂开,青苔与尘霜在杖上织出既荣且枯的纹路,“千年了,俺终于能好好晒晒太阳了——俺本是冥府外的守界树,荣时开花引魂归,枯时落叶送魂去,原是生死相续的事啊!”
吴仙望着深渊,渊里的声响渐渐变得和谐。生藤的蓬勃里多了几分从容:“原来不必长到撑破天呀。”死石的沉寂里添了些许生机:“原来不必冻成万年冰呀。”两种声音缠在一起,化作既昂扬又沉静的歌谣,像老水车转着圈儿哼的调子,既抽芽时欢,又落叶时安。
枯荣叟递来一枚种子,种子一半裹着沃土,一半覆着寒霜——这是生死渊的馈赠。吴仙接过时,种子化作一股清流向四肢百骸漫去,他突然懂得,界力的生生灭灭原也如此:荣时如生藤般舒展,枯时如死石般沉淀,少了哪样,都成不了完整的轮回。
“往东北去吧。”枯荣叟指向东北方,“听说‘因果渡’上出了怪事,渡头的‘因船’和‘果岸’闹得不可开交。因船说‘凡事皆有来处,少一步都不成’,在水里打着转不肯靠岸;果岸说‘万般终有归途,多一分都是赘’,在岸上结着冰不让船近,那里的因与果,怕是比生死更难解呢。”
吴仙望向东北,那里的水面一半泛着追溯过往的涟漪,一半凝着指向未来的冰纹,像被人硬生生扯成两段的丝线。界心在胸口轻轻跳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贴近天地的韵律。
“因果渡……”他握紧掌心的清流,紫金色的身影融入渐起的暮色,“看来,连来去之间的因与果,也在等着被温柔地牵起手呢。”
生死渊在身后轻轻起伏,渊里的枯荣渐渐变得和谐。生藤的绿意里藏着死石的墨色:“原来生里有死的安稳。”死石的墨色里浮着生藤的绿意:“原来死里有生的希望。”两种颜色缠成圈,化作既热烈又沉静的年轮,像是为吴仙铺的路,既走得踏实,又望得辽远。
而他的道,正沿着这年轮,向着更根本的天地,缓缓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