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白兔泣血(第2页)

它的眼睛还倔强的睁着,失神的瞳孔里映着狼眼里跳动的光,像两团将熄的火。

雨点子噼里啪啦砸下来,打在狼的背上,也打在兔子渐渐冷下去的身子上。

狼却不肯松口,只把兔子往怀里搂得更紧,爪子深深嵌进对方的皮肉里,仿佛要把这团温热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天顶像是破了道口子,起初只是几缕银线似的电流,在墨色天幕上抽得又细又紧,忽然就炸开了 ——

一条靛青色的龙,张着鳞爪从云里钻出来,尾巴一甩便把半边天都搅得翻了个个儿。

雷声滚过来时,带着股狠戾的快意,震得林子里的鸟雀扑棱棱撞断了枝桠。

云絮被撕得粉碎,黑的、灰的、偶尔漏出点惨白的,全被那龙尾卷着,拧成一团乱麻,偏偏又在最紧处猛地散开,溅出几点火星子,像谁咳出来的血。

有团天火坠下来,拖着红得发紫的尾巴,砸在远处的河面上。

“滋啦” 一声,水汽腾起老高,把那片水染得像掺了胭脂,又稠又黏。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子砸下来,起初是疏疏落落的,打在阔叶子上,发出 “啪” 的脆响,很快就连成了线,织成了网,把天地间的一切都罩在里头。

雨越下越疯,像是谁划漏了天河,水柱顺着山脊往下灌,把石缝里的泥都冲得翻了身。

小溪早没了模样,涨成了黄滚滚的一条龙,张着嘴把岸边的芦苇、矮树,连带着几块松动的石头,一股脑吞进肚子里。

有棵老松树的根在土里扎了几十年,此刻却被那股蛮力拽得摇摇晃晃,露在外面的根须像被扯断的筋,沾着泥和血似的红。

风裹着雨,在林子里横冲直撞,把狼嗥、兔叫、还有什么东西被折断的脆响,全揉在一起,搅成了一锅粥。偶尔有闪电劈开乌云,亮得人睁不开眼,能看见洪水里漂着的草、木片、甚至半只鞋子,都在水里打着旋,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既挣不脱,又舍不得沉底。

山顶上忽然滚下块巨石,带着轰隆隆的响,砸在洪水里,溅起的浪头比树还高。那水便更疯了,卷着石头,撞着山壁,把一切能碰到的都撕得粉碎,却又在某个转弯处,忽然放缓了些,把怀里的碎木头轻轻蹭了蹭,像是在哄,又像是在咬。

雷声还在炸,雨还在下,只有那点被染红的水,在混沌里固执地亮着,像谁没哭完的泪,又像谁藏在牙缝里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