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1000(第2页)
王承宗的眼神沉了沉:"万历年间,李如松将军在长白山埋下十二车军饷,本是用来防备后金的。后来萨尔浒战败,这事就成了秘闻。"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块风干的狼肉,"新鲜狼血不好找,但这肉里的血渍,也能让纹路显影。"
赵莽看着那块狼肉,忽然想起老道临终前说的话。那老头被后金兵砍头前,隔着人群喊:"别信官家人的话,那玉印里藏的是龙脉图!"
风卷着雪沫子撞在门上,王承宗身后的汉子握紧了刀柄。赵莽摸了摸怀里的玉印——他根本没把玉印藏进炕洞,此刻正贴着心口,冰凉的玉质里像是有热气往外冒,就像地宫里的石台。
"玉印可以给你们,"赵莽忽然笑了,往炭盆里添了块柴,"但得等天亮。这玉性邪,夜里见血会招阴物。"
王承宗盯着他看了半晌,点头道:"好,我等就在院里守着。"
后半夜雪又下了起来,赵莽裹着被子坐在炕上,听着院里的脚步声。他把玉印翻过来,借着炭火的光看那些纹路,忽然发现杂乱的曲线里藏着个极小的"李"字,像是刻玉人不小心划上去的。
天快亮时,他听见院里传来闷响。扒着窗缝一看,王承宗和两个汉子倒在雪地里,脖子上都插着支羽箭,箭尾的红缨被雪染成了黑紫色。院墙上蹲着个穿貂皮的汉子,正往屋里看,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巴的刀疤。
"赵兄弟,把玉印扔出来吧。"刀疤脸的声音像磨过的石头,"我们贝勒爷说了,给你十两黄金,够你去关内买处大宅子。"
赵莽的心猛地一跳——是后金兵。他想起地牢里那些被灌铅的俘虏,手忙脚乱地把玉印塞进灶膛,用柴火埋起来。刚转身,门就被踹开了,刀疤脸举着刀进来,鼻尖抽动着四处闻。
"别找了,"赵莽往炭盆边退,"玉印被王承宗的人带走了。"
刀疤脸笑了,一刀劈开炕桌:"那姓王的尸体还在院里呢。"他的目光落在灶膛上,"我闻着玉腥味了。"
赵莽抓起根烧红的柴火,刚要扔过去,就被刀疤脸一脚踹在胸口。他撞在墙上,喉头涌上腥甜,看着刀疤脸从灶膛里掏出玉印,用油布擦去灰烬。
"果然是这东西。"刀疤脸举着玉印往亮处看,忽然骂了句,"妈的,是个仿的!"
赵莽咳着血笑:"真的早被万历皇帝带回京城了,这就是个障眼法。"
刀疤脸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底部的纹路是啥?"
"谁知道呢,"赵莽盯着他的眼睛,"说不定是哪个工匠瞎划的。"
刀疤脸眯起眼,忽然往外喊:"把狼血拿来!"
两个后金兵抬着个木桶进来,里面盛着半桶新鲜的狼血,腥气呛得人睁不开眼。刀疤脸把玉印扔进桶里,溅起的血珠落在赵莽脸上,滚烫滚烫的。
"看吧,"刀疤脸盯着桶底,忽然愣住了,"这是......长白山?"
赵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桶里的血正顺着纹路晕开,层层叠叠的山形在血里浮动,主峰的轮廓像是被人用朱笔描过,格外清晰。刀疤脸忽然大笑起来,一脚踹翻炭盆:"贝勒爷要找的龙脉,原来在这儿!"
炭火滚到柴堆旁,火星瞬间舔上了门帘。赵莽趁他们忙着看玉印,抓起地上的短刀,猛地刺进刀疤脸的后腰。
混乱中不知谁碰倒了木桶,狼血在地上漫开,混着火星蒸腾起白雾。赵莽从死人手里抢过玉印,冲出火海时,听见身后传来爆炸声——药铺里的火药是他准备防身的。
长白山的雪化得晚,五月里主峰还顶着白帽子。赵莽牵着匹瘦马走在山道上,怀里的玉印被体温焐得温热。他想起王承宗说的军饷,想起刀疤脸说的龙脉,忽然觉得老道说得对,这玉印里藏的哪是什么宝藏,分明是催命符。
走到主峰脚下的避风处,他掏出玉印。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上面,那些杂乱的纹路在光线下若隐隐现。他摸出火折子,点燃了带来的狼油,把玉印放在火上烤。
油脂滴在纹路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原本显山形的地方慢慢变了样,竟显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是用朱砂写的——"万历四十七年,李如松藏粮于天池西侧,待明军复辽时取用"。
赵莽忽然笑了,他想起镇上那些挨饿的流民,想起被后金兵抢走的粮食。他把玉印扔进旁边的雪窟里,看着它被融雪慢慢吞没。
下山时,他遇见队往山里去的明军,领头的百户官正拿着张拓片发愁。赵莽凑过去看,拓片上的纹路乱糟糟的,跟他当初拓的一模一样。
"老哥,知道这是啥不?"百户官问他。
赵莽往嘴里塞了块干粮,含糊道:"看着像长白山的地图,就是画得太糙。"他指了指西边的密林,"我去年在那见着片空地,像是屯过粮食的样子。"
百户官眼睛一亮,挥手让队伍往西边去。赵莽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林子里,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风穿过树梢,像是有人在他耳边笑,他摸了摸怀里的狼油布包,里面裹着从玉印上刮下的朱砂粉——那才是真正的藏宝图。
山脚下的溪流边,他把朱砂粉混着狼血抹在张羊皮上。夕阳下,长白山的轮廓在羊皮上慢慢显出来,比玉印上的更清晰,西侧的山谷里还画着个小小的粮仓记号。
赵莽把羊皮叠好,塞进怀里。他想起老李头说过,关内来的商队下个月会经过镇上,那些人专门收稀奇物件。他笑了笑,加快了脚步,身后的长白山在暮色里渐渐隐去,像头蛰伏的巨兽,藏起了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