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979(第2页)
他将新发现的地道图塞进雕版缝隙,与之前的符号叠在一起。两块璇玑玉残片在阳光下相互辉映,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无数死难者在低声诉说。周延儒知道,自己已经穿过了星轨的隧道,见过了未来的因果,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些记忆回去,在灾难真正降临前,种下善因。
钦天监的报时鼓声再次响起,这次格外清亮,像在为归来的人指引方向。周延儒握紧怀里的器物残片,金属的凉意里,藏着无数人的温度——那是比任何星象都更可靠的指南针,指引着他往该去的地方走。
星轨囚笼
第二章:白光破局
宅院的朱漆大门早被撞得稀烂,门楣上的“李府”匾额断成两截,摔在青石板上溅起的火星,正落在周延儒半透明的官袍上。他冲进院子时,正撞见几个锦衣卫用撬棍猛撬地窖石板,铁制撬棍与青石碰撞,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像在啃噬骨头。
“快点!魏公公说了,日头偏西前必须找到那东西!”为首的百户啐了口唾沫,露出颗镶金的门牙。他手里的刀鞘在石板上磕出凹痕,周延儒认出那是去年被魏党吞并的“李记银铺”家传的佩刀——李掌柜因不肯熔银给魏党造私炮,全家被冠以“通敌”罪名处斩,此刻这宅院,正是李家旧宅。
地窖石板的缝隙里,正透出微弱的蓝光。周延儒的意识突然被拽紧,与他怀中璇玑玉碎片共鸣的力量越来越强,像有两只无形的手在隔空相握。他看见石板下露出的玉碎片棱角分明,银白色的金属肌理在微光中流淌,与王恭厂镇厂石碑的断口完全吻合——这不是普通的碎片,是魏党当年从地裂现场偷运出来的核心部件。
“找到了!”一个锦衣卫尖叫着扔掉撬棍,伸手去抠石板缝。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黑灰,那是王恭厂特有的火药残渣,周延儒在无数次“隧穿”中见过这副模样,是亲手搬运过璇玑玉碎末的人才会有的痕迹。
为首的百户狞笑着上前,镶金门牙在阴影里闪着冷光:“总算没白费功夫。上个月审李掌柜的小儿子,那崽子嘴硬,熬到第三十道刑才说,他爹把‘会发光的石头’藏在了地窖...”他的手刚伸向石板缝,周延儒突然看清他手腕上的刺青——不是锦衣卫的“忠”字,是个简化的璇玑玉图案,与魏党私炮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就在百户的指尖即将触到玉碎片的瞬间,石板下的蓝光突然暴涨!周延儒意识深处的共鸣力量骤然失控,他感觉自己的半透明身体正在被拉扯,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炸开:李掌柜将玉碎片塞进地窖时颤抖的手,小儿子被灌辣椒水时咳出的血沫,锦衣卫抄家时摔碎的银器...所有画面都凝聚在那道蓝光里,像条被点燃的引线。
“什么鬼东西!”百户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刺眼的白光从石板缝里爆射而出,瞬间吞噬了整个院子。周延儒看见锦衣卫们的身体在白光中扭曲,他们手腕上的璇玑玉刺青像被烧红的烙铁,冒出阵阵黑烟,嘴里吐出的求饶声被白光撕碎,变成无数细小的光斑,在空中拼出“冤”字的形状。
地窖石板“轰隆”一声炸开,完整的璇玑玉核心部件滚落在地。它比周延儒见过的所有碎片都大,掌心大小的玉面上,二十八宿星纹清晰完整,只是“毕宿”的位置被钻了七个小孔,孔眼正对着天上的北斗七星——那是徐光启在《璇玑问对》里画过的“星窍”,能通过星轨能量放大器物的力量。
白光中,周延儒看见无数半透明的人影从地底升起。有李掌柜一家,有王恭厂死难的工匠,有被魏党冤杀的东林党人,他们的身影在玉面蓝光里渐渐清晰,伸出的手都指向同一个方向——百户腰间的锦囊。
“里面是...星轨图!”周延儒突然想起徐光启的批注,“魏党用活人血绘制的伪星图,能暂时锁住璇玑玉的力量!”他冲过去想抢夺锦囊,半透明的手却径直穿过百户的身体,这才惊觉自己仍在“隧穿”状态,无法触碰现实的物件。
白光突然收缩,聚成道锋利的光刃。为首的百户还在尖叫,腰间的锦囊被光刃割开,里面的血绘星图飘落在地,接触到璇玑玉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响声,像被烈火灼烧的皮肉。周延儒看见星图上的伪星轨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被掩盖的真实轨迹——从李家地窖到紫禁城,条银白色的线贯穿始终,与他记忆中地道的走向完全重合。
“不!”百户目眦欲裂,扑过去想抢回星图,却被白光弹开,重重撞在院墙上。他怀里的令牌掉出来,上面刻着的“东厂”二字在白光中渐渐模糊,显露出原本的“钦天监”印记——周延儒这才惊觉,这人竟是三年前被魏党收买的前钦天监博士,因私改历法被徐光启逐出监门,此刻却成了搜捕璇玑玉的爪牙。
地窖里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周延儒低头,看见更多璇玑玉碎片从泥土里滚出来,围绕着核心部件形成个完整的圆,银白色的金属肌理相互连接,拼出幅从未见过的星图——图上没有标注任何已知星官,只有无数交错的线条,像张覆盖天地的大网,网的中心,正是紫禁城的位置。
“是天工们的后手。”徐光启的声音在白光中响起,他的身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正指着星图的线条,“他们早料到器物会落入奸佞之手,所以将真正的星轨密码拆成无数碎片,藏在不同人家的地窖。只有魏党搜捕到一定数量,碎片才会自动拼接,露出...”
话音未落,宅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更多锦衣卫举着火把赶来,火光在白光中泛着诡异的橙红,像要把这片正义的光芒吞噬。周延儒看见为首的百户趁机抓起块玉碎片,狠狠往地上砸去——他想毁掉证据,却在碎片触地的瞬间,引发了更剧烈的共振。
所有璇玑玉碎片同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连成道冲天光柱。周延儒的意识在光柱中急速上升,他看见李家地窖下的地道网络正在展开,像条银白色的巨龙,蜿蜒着伸向京城各处;看见魏党隐藏的火药库在白光中显形,每个库点都对应着星图上的“凶星”位置;还看见崇祯元年的街道在光柱尽头若隐若现,张屠户抱着神像的身影正在那里挥手,像在催促他回去。
“把星图记在心里!”徐光启的声音越来越远,“这是打破囚笼的钥匙!”
白光骤然熄灭,周延儒猛地摔回钦天监的案前。胸口的璇玑玉碎片烫得惊人,他抓起铅笔在西洋纸上疯狂勾勒,刚才在白光中见到的星图、地道、火药库位置,竟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连每个“凶星”对应的官员姓名都历历在目——那是魏党核心成员的名单,被天工们藏在了星轨密码里。
学徒端来的茶水早已凉透,案上的《大统历》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停在天启六年五月初六那页。周延儒摸了摸胸口,璇玑玉碎片的温度渐渐回落,只在衣襟上留下个淡淡的蓝光印记,像颗永不熄灭的星。
他知道,“隧穿”的旅程结束了,但真正的破局才刚刚开始。那些藏在宅院地窖里的碎片,那些拼接出的星图密码,那些在白光中显形的罪恶,都已刻进他的意识深处,像把上膛的火铳,只等合适的时机,就能击穿魏党编织的星轨囚笼,让被掩盖的真相,在天光下无所遁形。
窗外的日头渐渐偏西,钦天监的铜壶滴漏“滴答”作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倒计时。
星轨囚笼
第二章:余震未歇
额头撞在浑天仪铜圈上的闷响,震得周延儒耳鸣不止。他捂着额头弹坐起来,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官袍的领口。璇玑玉的凹槽还留着指尖的温度,那处被他无意识抠了半宿的地方,竟透出淡淡的蓝光,像有星子被困在了金属缝里。
“博士您喊什么?”学徒举着的灯笼在手里晃悠,烛火映得他脸色发白,“刚才您盯着璇玑环出神,手指一直往玉槽里抠,嘴里还喊‘别碰它’,小的叫了您七八声都没应。”灯笼的光晕里,能看见学徒袖口沾着的银白色粉末——是从璇玑玉上蹭下来的,与王恭厂的金属残渣一模一样。
周延儒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指甲缝里嵌着细碎的玉屑,泛着幽蓝的光。浑天仪的铜圈上,留着几道深深的指痕,那是他在“隧穿”状态中,无意识抠出来的,此刻指痕里正渗出细小的光点,像被碾碎的星子。
“把《崇祯历书》的草稿拿来。”他的声音还有些发颤,指尖划过铜圈上的指痕,触感粗糙得像在摸王恭厂的断碑。刚才在李家宅院见到的星图突然在脑海里展开,那些交错的线条与草稿上的星轨计算图渐渐重合,最中心的“紫微垣”位置,赫然标着个极小的“魏”字。
学徒抱来的草稿纸堆得像座小山,最上面那张还沾着墨团,是周延儒昨夜推演时打翻的砚台。他抓起其中一张,用璇玑玉的碎片在纸上刮擦,银白色的粉末落在“紫微垣”的位置,竟自动聚成个微型的地窖图案——与李家宅院的地窖布局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周延儒的喉结滚了滚,“魏党不是在找璇玑玉,是在找能激活它的星图密码。李家地窖的碎片是‘钥匙’,而这些草稿...”他指着纸上自动成形的图案,“是‘锁孔’。”
窗外突然传来鸮鸟的啼叫,比昨夜更凄厉。周延儒推开窗,看见钦天监的围墙外,有几个黑影正往这边张望,手里举着的火把被布罩着,只露出点微弱的红光。是魏党的人,他们没找到李家宅院的碎片,竟顺着璇玑玉的共振,摸到了钦天监。
璇玑玉的凹槽突然发烫,周延儒的手指被烫得猛地缩回。玉槽里的蓝光越来越亮,映得铜圈上的星纹都泛起了光晕,最内侧的璇玑环开始自行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像个被点燃的陀螺。学徒举着的灯笼突然熄灭,烛芯上的青烟在光晕里扭曲,变成魏党百户那张狞笑的脸。
“他们在外面布了‘锁星阵’。”周延儒突然想起徐光启的笔记,“用七盏人油灯,按北斗方位摆放,能暂时屏蔽璇玑玉的共振。”他抓起桌上的铜尺,往钦天监的钟楼方向跑,“快!去敲晨钟!钟声能破阵——”
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沉重的撞门声。魏党百户的吼声穿透门板:“周延儒!识相的就把璇玑玉交出来!魏公公说了,饶你个全尸!”撞门声越来越急,门轴的呻吟声像濒死的野兽,周延儒甚至能看见门板上的裂痕在蔓延,像被冻裂的冰面。
璇玑环的转速达到了极限,铜圈摩擦产生的火花落在草稿纸上,点燃了“紫微垣”的位置。周延儒看见火焰中浮现出无数地窖的影子,李家宅院的、王恭厂的、甚至紫禁城角楼底下的...所有藏着璇玑玉碎片的地方都在燃烧,像串被点燃的鞭炮。
“博士!门要破了!”学徒抱着《新法算书》躲在案下,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周延儒抓起璇玑玉碎片塞进怀里,又将燃烧的草稿纸拢在一起,往浑天仪的基座下塞——那里有个徐光启当年凿的暗格,能防火,也能藏东西。
门板“轰隆”一声塌了。魏党百户带着锦衣卫冲进来,手里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周延儒背对着浑天仪,故意将怀璇玑玉的位置亮给他们看:“要玉?过来拿!”
百户狞笑着扑上来,镶金的门牙在阴影里格外刺眼。就在他的手即将抓住周延儒衣襟的瞬间,璇玑玉的凹槽突然爆发出蓝光!这次不是温和的光晕,是道锋利的光刃,顺着铜圈的星纹射出,正好劈在百户的手腕上——他手腕上的璇玑玉刺青像被浇了滚油,瞬间焦黑脱落。
“啊——”百户的惨叫响彻夜空。锦衣卫们被蓝光逼得连连后退,周延儒趁机撞开他们,往钟楼方向狂奔。怀里的璇玑玉还在发烫,他能感觉到暗格里的草稿纸正在燃烧,那些记录着真相的灰烬,会顺着通风口飘向天空,像无数只白色的鸟。
敲钟的木槌被锁在钟楼顶层,周延儒用铜尺撬开铁锁时,听见楼下传来锦衣卫的怒骂声。他抓起木槌往钟上猛撞,“当——”的巨响震得他耳膜生疼,却清晰地看见围墙外的七盏人油灯同时熄灭,青烟在夜空中散开,像被撕碎的黑布。
璇玑玉的蓝光渐渐平息。周延儒靠在钟楼的栏杆上喘气,看着锦衣卫们在钦天监里翻箱倒柜,却始终找不到暗格下的灰烬。他忽然想起“隧穿”时徐光启的话:“器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星轨囚笼困得住星象,困不住想破局的心。”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周延儒望着东方的朝霞,怀里的璇玑玉碎片渐渐冷却,只在凹槽里留下点微光,像颗尚未熄灭的火星。他知道,魏党的搜捕还会继续,璇玑玉的秘密还没完全揭开,但只要这颗火星还在,只要晨钟的余音还在,就总有打破囚笼的一天。
学徒从钟楼的楼梯探出头,手里举着半块烧焦的草稿纸:“博士!您看这个!”纸页的残片上,“崇祯元年”四个字被火燎得只剩轮廓,却在朝霞的映照下,显出种奇异的红色,像即将绽放的花。
星轨囚笼
第三章:砂中藏秘
指尖的暗红粉末在灯笼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周延儒把手指凑到鼻尖,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硫磺气钻进鼻腔——这气味与“隧穿”时李家宅院地窖里的味道如出一辙。他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放在掌心捻了捻,质地细腻得像磨碎的血痂,却比寻常尘土重得多,落在案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带着金属特有的沉坠感。
“这是什么?”学徒举着灯笼凑近浑天仪底座,光圈里的黑色砂粒突然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碎星子。那些砂粒不知何时积了厚厚一层,沿着底座的纹路铺成个不规则的圆,边缘隐隐与璇玑环的星纹重合,最中心的位置,堆着个小小的尖顶,像座微缩的塔。
周延儒抓起把砂粒,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与璇玑玉的金属肌理同源。他突然想起“隧穿”时看见的景象:王恭厂的镇厂石碑炸裂后,银白色的金属液渗入地下,在泥土里凝成细砂,被魏党的人用筛子一点点筛出来,装在特制的木箱里运走。当时他以为那是提炼反重力金属的原料,此刻看着砂粒在掌心聚成星图的形状,才惊觉其中另有玄机。
“拿磁石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底座边缘的砂粒。学徒翻出块马蹄形磁石,刚靠近砂堆,那些黑色砂粒就像活了过来,纷纷往磁石上扑,在石面凝成条扭曲的光带,与他记忆中云层里垂下的赤红光带一模一样——那是王恭厂爆炸时,从璇玑玉碎片中逸出的能量流。
磁石上的砂粒突然“啪”地散开,落在案上拼成个“魏”字。周延儒的心脏猛地一缩,抓起磁石往浑天仪的铜圈上贴,砂粒被吸附在星纹的凹槽里,竟显出排极小的字:“砂为星骸,聚则成形,散则为谶。”字迹在磁石的吸力下微微颤动,像被风吹动的烛火。
“是用人血拌的。”周延儒突然明白,暗红粉末不是普通的尘土,是掺了人血的金属砂。魏党不仅用活人血绘制伪星图,还用死难者的血混合璇玑玉碎屑,制成这种能随磁石显形的“星骸砂”,用来追踪真正的星轨密码。他想起李家宅院地窖里的血绘星图,那些融化的轨迹,正是被这种砂粒侵蚀的痕迹。
灯笼的烛芯突然爆出个灯花,照亮了底座角落的砂粒堆。周延儒看见那座微缩的尖顶塔旁,散落着几个更小的砂粒人偶,有的戴着官帽,有的穿着布衣,其中个举着算盘的人偶,面孔竟与张屠户有七分相似——这不是巧合,是魏党在用砂粒模拟死难者的形态,试图通过器物的共振,找到所有藏着碎片的人。
“他们在反向追踪。”周延儒的声音发紧,将磁石扔进装砂粒的木盒。砂粒失去吸力后立刻散开,“魏”字崩解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盒底游走,像群被惊动的蚂蚁。他抓起璇玑玉碎片往盒里一放,光点突然定住,聚成个模糊的地图,标出了七处闪烁的红点——是魏党藏在京城的秘密据点,也是“星骸砂”的来源地。
院门外传来锦衣卫撤离的脚步声。周延儒知道,他们没找到碎片,定会用“星骸砂”继续搜捕。他将木盒锁进暗格,又把沾着暗红粉末的指尖在《新法算书》上擦了擦,血砂在纸页上晕染,与徐光启的批注重叠,竟显出行新的字迹:“砂随血走,亦随心走。心向光明,砂自显路。”
学徒正用布擦拭浑天仪底座,砂粒被擦去的地方,露出道极细的刻痕,是个简化的“徐”字——是徐光启藏在器物里的标记,也是辨认星骸砂的暗记。周延儒忽然想起“隧穿”时看见的景象,那些被光刃撕碎的伪星图,正是被这种刻痕引导的能量所破。
天光彻底亮了。钦天监的铜壶滴漏“滴答”作响,漏箭上的“卯”时刻度清晰可见。周延儒望着案上的《新法算书》,血砂晕染的字迹在晨光里渐渐清晰,像条被点亮的路。他知道,魏党的“星骸砂”能追踪碎片,却测不出人心的方向;他们能用血砂模拟死难者,却永远复制不了那些不肯屈服的灵魂。
他将璇玑玉碎片重新嵌回浑天仪的凹槽,蓝光与底座的刻痕产生共鸣,发出细若蚊蚋的嗡鸣。那些藏在砂粒里的秘密,那些用鲜血绘制的阴谋,此刻都已刻进他的心里,像幅永不褪色的星图,指引着该去的方向。
远处的钟楼又传来晨钟,这次的声音格外悠长,像在回应着什么。周延儒握紧了手里的《新法算书》,纸页上的血砂与墨迹交织,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像片被星辰亲吻过的土地,正孕育着打破囚笼的希望。
星轨囚笼
第三章:离卦示警
“取磁石来!”周延儒的声音劈了道缝,带着未散的惊悸。指尖的暗红粉末还在发烫,混着掌心的冷汗,在案上洇出个模糊的印子。学徒慌不迭地从工具箱里翻出块马蹄形磁石,石面的锈迹里还嵌着银白色的细屑——是上次校准浑天仪时,从璇玑玉上蹭下来的。
磁石刚凑近底座的砂粒堆,那些黑色粉末突然像活了过来。无数细小的颗粒挣脱地心引力,“唰”地跳起半尺高,在空中簌簌震颤,像被狂风掀起的铁砂。周延儒屏住呼吸,看着粉末在灯笼光里旋转、凝聚,渐渐组成个残缺的卦象:上下各一道断裂的横线,中间夹着道完整的实线,正是《河图》里代表“火”的离卦。
“离者,丽也。”周延儒的喉结滚了滚,指尖无意识地在案上画着卦象的轮廓。离卦在《周易》中象征火与光明,可此刻空中的卦象是残缺的,上下两爻都裂着细缝,像被巨力扯过的绸布。他忽然想起“隧穿”时王恭厂的火光,那团吞噬一切的烈焰,不正是这残缺离卦的具象?
磁石微微晃动,卦象的裂痕突然扩大。黑色砂粒簌簌落下,在空中划出火星般的轨迹,重新组成七个小点,围着离卦转动——是北斗七星的排列,只是“玉衡”的位置空着,留个黑洞洞的缺口,与王恭厂断成七截的镇厂石碑完全对应。
“魏党在补这个缺口。”学徒突然插嘴,他指着磁石上吸附的砂粒,“您看,玉衡的位置总有些粉末在打转,却落不进去。”那些银白色的细屑在黑洞周围盘旋,像群找不到家的鸟,最终还是被离卦的火焰纹路吞噬。
周延儒抓起璇玑玉碎片,往空中的卦象一凑。玉面的蓝光与黑色砂粒产生共振,离卦的裂痕里突然渗出暗红色的光,像血从伤口里涌出。他看见光中浮现出无数燃烧的人影,有的举着“魏”字旗狞笑,有的在火海里挣扎哭号,两拨人影在卦象的上下爻间拉扯,将原本完整的实线拽得越来越细。
“这不是普通的卦象。”周延儒猛地醒悟,“是血祭。”他想起徐光启藏在《农政全书》里的札记:“以人血合磁石,可聚星骸砂成卦,每补一爻,需百人性命。”札记旁画着个小小的离卦,标注着“王恭厂”三个字,墨迹被血浸得发黑。
空中的砂粒突然“啪”地坠落,离卦崩解成漫天星屑。周延儒伸手去接,粉末落在掌心竟有些发烫,与璇玑玉的温度惊人地相似。他摊开手,星屑在掌纹里重新聚成个“火”字,笔画间藏着行极小的字:“六月初六,午时至。”
“是魏党的下一次行动!”学徒的声音发颤,他翻出钦天监的《时宪书》,六月初六那页用红笔圈着“大吉”,旁边却有行被墨涂掉的小字,依稀能认出“不宜动火”的字样——又是被篡改的历法。
周延儒将磁石和砂粒锁进暗格,转身时撞翻了案上的《河图》拓本。拓片在地上展开,离卦的位置正好对着窗外的西南方向,那里的夜空比别处更暗,连星光都像是被吞噬了。他忽然想起“隧穿”时李家宅院的地窖,那处藏着璇玑玉核心部件的石板下,也刻着个一模一样的离卦,只是卦象是完整的,被工匠用朱砂填得鲜红。
“他们想用活人补全卦象。”周延儒的声音冷得像冰,“玉衡的缺口需要多少人?”他没等学徒回答,自己先算了起来,指尖在《河图》上飞快滑动,“北斗七宿,玉衡为中,需七七四十九人...不,是四百九十,魏党从不做亏本买卖。”
窗外的鸮鸟又开始啼叫,这次的声音里带着种诡异的节奏,像在计数。周延儒抓起璇玑玉碎片,往浑天仪的璇玑环上贴,玉面的蓝光与铜圈的星纹对接,突然映出张模糊的名单——是魏党圈定的“祭品”,有钦天监的史官,有王恭厂的工匠,甚至还有几个市井百姓,张屠户的名字赫然在列。
“必须阻止他们。”周延儒将名单拓在《新法算书》的空白页上,墨汁混着砂粒的金属光泽,在纸页上显出奇异的质感。他想起徐光启的批注:“离卦虽属火,亦含水性。水能克火,亦能载舟——民心如水,可灭邪火。”
学徒正用布擦拭散落的砂粒,布面上的黑色粉末沾着暗红色的印记,像无数细小的血点。周延儒看着那些血点在布上晕染,忽然明白,魏党用死难者的血砂布卦,却不知血里不仅有恨,还有未熄的意志。就像这残缺的离卦,裂痕里藏着的不是毁灭,是打破囚笼的微光。
远处的更夫敲了四遍梆子,已是四更天。周延儒将《新法算书》藏进怀里,璇玑玉碎片贴着心口,能感觉到它随着心跳微微震颤,像在与掌纹里的离卦共鸣。他知道,离卦的警示不是宿命,是提醒——提醒他火能燎原,亦能被扑灭;星轨能被囚禁,亦能被民心的潮水冲开。
磁石在暗格里发出细微的嗡鸣,与浑天仪的铜圈产生共振。周延儒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掌心的砂粒余温未散,像颗攥在手里的火星,只等时机成熟,就能点燃反抗的烈焰,将魏党用鲜血和谎言编织的离卦,烧成照亮真相的火把。
星轨囚笼
第三章:磁砂困局
五更的梆子声还在巷尾回荡,钦天监的角门就被人踹得粉碎。木屑飞溅中,七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鱼贯而入,腰间的绣春刀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为首的百户镶金门牙闪着贼光,正是周延儒在“隧穿”幻象中见到的那张脸,此刻他手里的腰牌“啪”地拍在案上,铜质的“锦衣卫”三字硌着《新法算书》的封皮,留下道深深的压痕。
“奉旨查抄钦天监异动!”百户的目光像鹰隼,直勾勾盯住浑天仪璇玑环上的蓝光,“魏公公说了,昨夜有妖光冲天,定是徐光启的余孽在搞鬼。那玉呢?把璇玑玉交出来!”他身后的锦衣卫已开始翻箱倒柜,刀鞘撞在西洋星图上,纸页散落一地,像被惊飞的白鸟。
周延儒的手悄悄按在底座暗格的锁上,指尖的“星骸砂”粉末突然发烫。他瞥见百户靴底沾着的黑色颗粒,与浑天仪底座的砂粒一模一样——这些人不仅会用磁石聚砂,还在鞋底藏了“星骸砂”,能通过器物的共振找到璇玑玉的位置。
“大人说笑了。”周延儒抓起案上的《大统历》,故意挡住璇玑环的蓝光,“徐阁老已故三年,哪来的余孽?昨夜的光许是雷火,钦天监的铜器多,引雷也寻常。”他的指尖在书页上飞快滑动,将离卦的卦象暗暗画在空白处,希望学徒能看懂这求救的信号。
百户突然笑了,镶金门牙在晨光里闪得刺眼:“周博士当咱家瞎?那璇玑玉的蓝光,隔着三里地都能看见。”他抬脚踹向浑天仪,铜圈剧烈晃动,璇玑玉的蓝光突然暴涨,与百户靴底的“星骸砂”产生共鸣。暗格里的磁石发出嗡鸣,周延儒听见砂粒簌簌作响,像有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木头。
“搜他身上!”百户一挥手,两个锦衣卫立刻扑上来。周延儒猛地后退,撞翻了装着西洋镜的木架,镜片摔在地上,映出七个锦衣卫腰间的磁石佩饰——果然每人都带了块,按北斗方位排列,正是用来困锁璇玑玉的“锁星阵”。
混乱中,学徒突然打翻了油灯。灯油泼在地上,漫延到锦衣卫脚边,其中个锦衣卫的佩刀擦出火星,瞬间点燃了油迹。火光中,周延儒看见百户靴底的“星骸砂”突然跳起,在空中组成个完整的离卦,这次上下两爻的裂痕里,竟渗出了暗红的血珠。
“不好!”百户脸色骤变,他没想到“星骸砂”会被火光激活。离卦的蓝光与火光交织,在屋顶照出个巨大的影子,像只展翅的火鸟。暗格里的磁石突然失控,“星骸砂”冲破木盒,顺着门缝涌出,在地上聚成条砂河,将七个锦衣卫围在中间——正是《河图》里离卦的“火包水”之象。
周延儒趁机撞开西侧的暗门,学徒抱着《新法算书》紧随其后。门后的密道里,徐光启当年藏的磁石阵列正在发光,与涌出的“星骸砂”产生对冲,砂粒在半空中凝成道坚实的墙,挡住了锦衣卫的追击。他听见百户在外面怒吼:“放箭!射死这两个叛贼!”
密道尽头的石阶通向钦天监的观星台。周延儒爬上顶端时,看见东方的朝霞正染红天际,璇玑玉的蓝光在霞光里渐渐平息,只在掌心留下点温热。他回头望,密道入口的砂墙正在瓦解,锦衣卫的骂声越来越近,但离卦的警示已刻进心里——六月初六的火劫,必须阻止。
学徒突然指着观星台的地砖:“博士您看!”被霞光映照的地面上,“星骸砂”正顺着砖缝组成个完整的地图,标出了魏党藏“祭品”的地点,最中心的位置画着个小小的离卦,旁边注着“琉璃厂”三个字。
远处传来晨钟,钦天监的铜钟在霞光里荡开清越的回响。周延儒握紧璇玑玉碎片,知道这场磁砂困局只是开始。魏党的“锁星阵”能困住器物,却困不住流动的砂粒;能篡改历法,却改不了离卦预示的警示。
他将地图拓在《新法算书》的扉页,用璇玑玉的蓝光固定住墨迹。砂粒在晨光里渐渐消散,像完成使命的信使。周延儒望着琉璃厂的方向,那里的天空还笼罩在薄雾里,但他知道,只要顺着离卦的指引走,总能在火劫降临前,找到破解困局的钥匙——就像火能燎原,亦能被汇聚的水流熄灭,而民心,正是那永不枯竭的水源。
星轨囚笼
第三章:磁砂破阵
周延儒的后背紧紧抵住浑天仪的铜圈,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官袍传来,却压不住心口的滚烫。他盯着百户那张镶金门牙的脸,声音在发抖却不肯退让:“此乃观象重地,无圣旨不得擅闯!”脚尖悄悄往桌下探,靴跟碾过块不起眼的青石板,地面立刻传来“咔哒”的轻响——那是徐光启当年埋下的机关,暗格里的磁砂已沉睡了三年,就等此刻苏醒。
百户突然狞笑一声,手里的腰牌往地上一摔:“咱家的话就是圣旨!”他身后的锦衣卫“唰”地拔出刀,刀刃在晨光里劈出冷影,其中柄刀的刀鞘上,还留着王恭厂的火药灼痕。周延儒认出那是赵二的佩刀,当年赵二就是握着这把刀,在地窖里刻下了魏党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