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反复无常
朝歌,太师府。
气氛凝重。
闻仲端坐帅案之后,雌雄金鞭横置案头,金眼神光开阖间寒意森然。
案上摊开的军报,详细记录了黄飞虎连破五关(临潼、潼关、穿云、界牌、汜水)、焚毁界牌粮草、老将黄滚‘附逆’,最终被神秘妖道(哪吒)救走,遁入西岐的噩耗!
“废物!一群废物!”闻仲一掌拍下,坚硬的金丝楠木帅案竟被拍出道道裂痕!
“五关守将,数万大军,竟拦不住一个丧家之犬黄飞虎!还有那界牌关…黄滚!老匹夫!安敢负国!”
怒火在他胸中翻腾,既有对黄飞虎叛逃成功的愤恨,更有对商朝地方军力糜烂、不堪一击的痛心,以及对那幕后频频出手的‘阐教仙神’的深深忌惮。
“太师息怒!”下首总兵官鲁雄拱手道,“黄飞虎虽入西岐,然其部众疲惫,折损严重,已成惊弓之鸟。”
“西岐姬发、姜尚,虽收留叛臣,然其根基尚浅,实力未明。”
“太师若此时贸然起倾国之兵讨伐,一则朝歌空虚,恐生内乱。”
“二则不明敌情,易遭挫败。依末将之见,不若先遣一得力大将,率精兵一支,前往西岐探其虚实,一则震慑姬发,使其不敢轻动”
“二则窥其军备、民心、将才,待探明敌情,太师再挥大军,雷霆一击,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闻仲强压怒火,沉吟片刻。
鲁雄之言,老成谋国。
他目光扫过堂下诸将。
“太师!”一员大将跨步出列,声如洪钟,正是佑圣上将军晁田!
“末将不才,愿领一支兵马,前往西岐,探其虚实!若那姬发、姜尚有反心,末将定斩其使者,焚其营寨,扬我大商天威!”
其弟晁雷亦紧随其后,抱拳请命:“末将愿随兄长同往!”
闻仲见素以勇猛著称的晁田兄弟主动请缨,心中稍慰:“好!晁田、晁雷听令!”
“命你二人率精兵三万,即日启程,兵发西岐!驻扎西岐城外,探其军情,观其动向!”
“若西岐安分守己,则按兵不动,待我大军。
“若其有异动,或敢收容叛臣黄飞虎,许尔等临机决断,先斩后奏!”
“末将领命!”晁田、晁雷高声应诺,杀气腾腾。
……
西岐城外,距西门三十里处。
晁田大军旌旗招展,营盘森严,与西岐城遥遥相对,形成巨大压力。
城内军民,皆感紧张。
次日,晁雷按捺不住,点齐本部兵马,至西岐城下搦战,指名要黄飞虎出来答话,言语间极尽羞辱,骂其为叛国逆贼。
西岐相府。姜子牙闻报,淡然一笑:“商军初至,锐气正盛,需挫其锋芒。南宫适将军,有劳你走一遭,生擒此将,勿伤性命。”
“末将遵命!”大将南宫适领命而出,提刀上马,率军出城。
两阵对圆。
晁雷见来将并非黄飞虎,而是一员陌生大将,更怒:“无名小卒,也敢应战?速叫黄飞虎出来受死!”
南宫适冷笑:“擒你这等货色,何须武成王出手?看刀!”随即拍马舞刀,直取晁雷。
晁雷自负勇力,挺枪相迎。
刀枪并举,战在一处。
这南宫适乃西岐第一猛将,刀法沉雄,势大力沉。
晁雷虽勇,却非其敌。
战不过二十回合,南宫适卖个破绽,晁雷一枪刺空,被南宫适轻舒猿臂,抓住勒甲绦,大喝一声:“过来吧!”
竟生生将晁雷从马上生擒过来,掷于地上!
而后周军一拥而上,捆了个结实。
商军见主将被擒,顿时溃散。
……
西岐相府。
晁雷被押至阶下,昂首而立,犹自怒骂不止。
姜子牙端坐主位,沉声道:“败军之将,阶下之囚,尚敢如此无礼?推出去,斩首号令!”
刀斧手应声上前。
晁雷面无惧色,闭目待死。
“丞相且慢!”一旁侍立的黄飞虎急步出列,拱手道,“此人虽鲁莽,然勇力可嘉。”
“且其兄晁田拥兵三万在外,若斩其弟,恐激其死战,于我西岐不利。”
“飞虎观此人,日后或可助我伐纣大业。不若暂留其性命,容飞虎劝降。”
姜子牙略一沉吟,点头道:“武成王言之有理。此人便交与你处置。”
黄飞虎将晁雷带至偏殿,屏退左右,亲自解开其绑缚,赐座奉茶。
晁雷愕然。
“晁将军,”黄飞虎诚恳道,“纣王无道,天下共知。宠信妖妃,残害忠良,辱杀我妻,摔死我妹!如此暴君,岂值得将军以死效忠?”
“西岐武王,仁德布于四海,丞相姜尚,更是天命辅周之臣。此乃顺天应人之举!将军勇武,正当建功立业于明主,何苦为那昏君殉葬?”
“若将军肯弃暗投明,共襄义举,伐纣功成之日,将军必名垂青史!”
晁雷本非死忠纣王之人,只是奉命而来。
此刻被擒,又闻黄飞虎血泪控诉,再思纣王种种暴行,心中早已动摇。
他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武成王所言…句句在理。纣王昏聩,确非明主。”
“只是…只是我兄长晁田尚在城外营中,麾下三万大军。我若归降,兄长及营中将士家眷皆在朝歌,恐遭不测…”
黄飞虎正色道:“将军若能说服令兄一同归周,乃是大功一件!至于家眷,丞相仁义,必有周全之策。我可向丞相求情,设法营救!”
晁雷闻言,眼中燃起希望,起身对黄飞虎深深一揖:“若真如此,晁雷愿降!并愿回营,劝说兄长同来归顺!”
……
晁雷被‘释放’,单人独骑回到城外商军大营。
晁田见兄弟安然归来,又惊又喜,屏退左右询问详情。
晁雷将西岐见闻、黄飞虎劝降之言以及自己归降之意和盘托出。
岂料晁田听罢,非但没有赞同,反而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匹夫!愚弟!你怎如此糊涂!那黄飞虎乃是叛国逆贼,他的话岂能轻信?”
“你私自归降,可知朝歌你我父母妻儿,皆在闻太师掌控之中?我等若降,满门必遭屠戮!”
晁雷被兄长斥责,面红耳赤,急道:“兄长!纣王无道,天下皆知!西岐确乃明主…”
“住口!”晁田打断他,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压低声音道,“为兄岂不知纣王昏聩?然家眷性命攸关,岂能不顾?归降之事,风险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