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设计闯关
穿云关帅府的东厢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黄飞虎铁青而疲惫的脸。
那首饱含血泪的诗句墨迹未干，沉重的心事压得他喘不过气。
窗外万籁俱寂，唯有巡更的梆子声单调地敲打着夜色，每一次敲击都仿佛敲在紧绷的心弦上。
不知何时，困倦终于压倒了警惕，他倚在案边，沉沉睡去…
三更梆响，寒意刺骨。
迷蒙中，一阵熟悉的馨香若有若无地飘来。
黄飞虎猛然抬头，竟见爱妻贾氏立于眼前！
她依旧是坠楼前的模样，端庄温婉，只是面色苍白，眼中含泪，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焦急。
“夫君！”贾氏的声音缥缈而急促，带着彻骨的寒意，“速醒！速走！此地凶险万分，非久留之所！”
“那陈梧包藏祸心，已在帅府四周堆满引火之物，只待天明前便要纵火焚屋，将你与孩儿们化为灰烬！”
“快走！迟则不及！”
“夫人！”黄飞虎悲呼一声，伸手欲抓，却只抓了个空。
眼前景象如烟雾般消散，唯有贾氏那焦急的呼喊声在耳边回荡，冰冷刺骨！
“啊！”黄飞虎一个激灵，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涔涔。
梦境如此真实，那刺骨的寒意与夫人的警告犹在！
他霍然起身，侧耳倾听，死寂的夜色中，似乎隐约传来柴薪堆叠、火油倾倒的细微声响！
“不好！有诈！”黄飞虎再无半分侥幸，一脚踹开房门，厉声高呼：“都起来！速速起身！陈梧要害我们！快走！”
厢房内，本就和衣而卧、枕戈待旦的黄天化、黄天禄、黄天爵以及残存的家将们瞬间惊醒。
天化反应最快，抄起莫邪宝剑便冲出房门。
众人紧随其后，刚冲出帅府前庭，就听得帅府四周猛地响起一片刺耳的呐喊！
“放箭！放火！莫走了反贼黄飞虎！”陈梧狰狞的吼声划破夜空！
刹那间，无数火箭如流星火雨般从四面八方射向帅府！
更有士卒将早已备好的火把、油罐疯狂投向廊柱、门窗！
干燥的木料遇火即燃，火油泼溅之处烈焰腾空！
几乎在几个呼吸间，整个帅府便被熊熊烈火吞噬，浓烟滚滚，热浪灼人！
“陈梧狗贼！安敢如此！”黄飞虎目睹此景，目眦欲裂！
若非亡妻托梦示警，此刻他们父子兄弟皆已成瓮中之鳖，葬身火海！
新仇旧恨瞬间冲垮理智，他翻身上了五色神牛，挺起金攥提芦枪，如疯虎般直扑火光映照下正在指挥放火的陈梧！
“黄飞虎？！你竟逃出来了？！”陈梧大惊失色，仓促举刀相迎。
此时的黄飞虎，胸中积压的国仇家恨、连日奔逃的屈辱、险遭暗算的暴怒，尽数化为雷霆一击！
枪影如龙，带着撕破烈火的狂啸！
陈梧本就武艺不及飞虎，此刻更是心胆俱寒。
刀枪相交不过三五回合，黄飞虎觑个破绽，暴喝一声：“给我死来！”
长枪如毒龙出海，快如闪电，“噗嗤”一声，将陈梧刺了个透心凉！
“呃…为…弟…报…”陈梧口中鲜血狂涌，眼中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惊愕，栽落马下，瞬间被蔓延过来的烈火吞噬。
主将一死，穿云关守军顿时大乱。
黄天化剑光纵横，护着父亲与弟弟们，家将们亦拼死冲杀。
众人趁乱杀散守门军士，撞开关门，带着一身烟火气与冲天恨意，冲出了这险些成为他们葬身之地的穿云关！
身后，是映红半边天的冲天烈焰和陈梧焦黑的尸骸。
界牌关，巍峨的关隘矗立在通往西岐的必经之路上。
守关老将，正是黄飞虎的生身父亲，三朝元老黄滚！
当黄飞虎一行风尘仆仆、狼狈不堪地来到关下时，看到的不是久别重逢的温情，而是黄滚那铁青如寒冰的脸色和城头密布的弓弩刀枪。
“逆子！！”黄滚须发戟张，声如雷霆，在关上怒视黄飞虎，“你身受七世皇恩，官居镇国武成王！不思尽忠报国，竟敢背君叛祖，反出朝歌！”
“你…你还有何面目来见为父？！有何面目立于这黄家列祖列宗世代镇守的界牌关前？！”
黄飞虎滚鞍下牛，扑通跪倒在尘埃之中，泪如雨下：“父亲！孩儿不孝！然那纣王无道，辱杀儿媳贾氏，摔死亲妹黄妃！”
“如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昏君视忠臣如草芥，视贞烈如玩物！孩儿…孩儿实在是走投无路啊！”
“住口！”黄滚厉声打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此乃纲常！纵有万般冤屈，岂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你速速下骑受缚，为父亲自押解你回朝歌请罪！或可求大王念在我黄家世代忠良，开恩赦免一二，保我黄门忠孝两全！否则，休怪为父军法无情！”
“大哥！万万不可！”黄飞虎身后，仅存的几位结义兄弟龙环、吴谦等急忙劝阻，“纣王暴虐，灭绝人性！岂是明君？”
“我等此去朝歌，无异羊入虎口！黄门血仇未报，岂能再送性命？武王圣德，西岐当兴，此乃天数啊！”
“尔等乱臣贼子，安敢蛊惑吾儿！”黄滚大怒，拔刀指向龙环等人，“待老夫先斩了你们这些祸根！”
说罢，竟真欲拍马下关。
龙环、吴谦等四人见状，也顾不得许多，催马向前，将黄滚围在中间。
几人口中虽道“老将军息怒”，实则阻挡其去路，刀枪并举，气氛剑拔弩张。
“父亲！莫要动手！”黄飞虎见父亲与兄弟冲突，心如刀绞。
就在这混乱僵持之际，他猛一咬牙，翻身上牛，对着黄滚含泪叩首：“父亲！孩儿不孝！待他日报得血仇，再向父亲请罪！”
言罢，竟趁黄滚被阻，大喝一声：“闯关！”催动五色神牛，率领残部，不顾一切地向关门冲去！
守关士卒见是少将军闯关，又见老将军被围，一时竟不知所措，阻拦稍显犹豫。
竟被黄飞虎等人奋力冲开一条血路，硬生生闯过了界牌关！
“逆子！逆子啊！”黄滚眼睁睁看着儿子闯关而去，气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
他一生忠烈，如今儿子成了反贼，自己守关不力，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罢了！罢了！老夫今日便以死谢国！”他悲呼一声，拔出腰间佩剑，便欲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