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城关血战

“父亲，粮仓…告罄了。”苏全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嘶哑干涩。

他身上的银甲布满凹痕，脸上溅满血污和烟灰，昔日明亮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燃烧着愤怒与疲惫的火焰。

“箭矢十不存一，滚木礌石也已用尽…将士们…将士们已经三日未进粒米，仅靠雪水吊命！”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垛口上，拳头瞬间破裂，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满腔的悲愤：“崇侯虎那恶贼！分明是要困死我们！朝歌…朝歌难道真要坐视冀州化为白地？！”

苏护没有回头，身形如山岳般纹丝不动。寒风吹动他染霜的鬓角，露出眼角深刻的纹路，那里面盛满了远超肉体疲惫的沉重。

比干…闻仲…他心中默念这两个名字。

朝中若有此二人在，何至于此？

何至于让崇侯虎这等豺狼横行无忌？

何至于让那昏君…想到帝辛在诏书中的污言秽语，想到爱女妲己，苏护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咽下。

“看来昏君是下定了决心，要破灭我冀州…”苏护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寒冰摩擦，带着一种苍凉，“全忠，莫再作和平之念了。此局，非只为冀州，更为断我大商北疆屏障！昏君…自毁长城！”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城头一张张疲惫却依旧坚毅的面孔，扫过郑伦、赵丙、陈季贞等将领同样布满血丝却战意未熄的眼睛。“吾等身后，是冀州父老！是吾等妻儿！降？唯死路一条！崇侯虎的刀，不会放过任何一人！战！唯有死战！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崩掉那恶贼满口牙！”

“死战！死战！”残存的冀州将士爆发出沙哑的嘶吼，声浪虽不及半月前雄壮，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短暂地压过了城外的寒风。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城下，崇军大营中，陡然响起三声悠长、凄厉、穿透力极强的号角！

这号角声迥异于寻常的牛角号，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锐利，直刺云霄！

角楼上的苏护和众将脸色骤变！

“是总攻号！”郑伦失声叫道，他鼻窍中两道白气不受控制地喷出尺余长，又瞬间收回，这是他的异术在强烈危机下的本能反应！

只见那原本沉寂的黑色营盘，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蚁巢，瞬间沸腾！

无数黑色的身影如同潮水般涌出营帐，汇集成一股股更加粗壮的黑色洪流！

最前方，是密密麻麻高举着巨大橹盾的重甲步兵，盾牌相连，组成一片移动的钢铁城墙，缓缓向城墙压来！

盾墙之后，是无数闪烁着寒光的戈矛丛林！

更后方，一架架高达数丈、裹着浸湿生牛皮、如同洪荒巨兽般的攻城云梯和撞城车，被数百名赤膊的力士推动着，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碾过冻土，直扑冀州城墙！

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密集如飞蝗般的箭矢，带着刺耳的尖啸，划破灰暗的天幕，形成一片死亡的乌云，朝着冀州城头倾泻而下！

“举盾！”苏全忠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噗噗噗噗！

箭雨如瀑，狠狠砸落在城头！

木盾被洞穿，铁甲被撕裂！

惨叫声瞬间爆发！

无数冀州军士被钉死在冰冷的城砖上，鲜血在霜花间迅速蔓延、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