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调试(第2页)

几台布满油污的老式扩散炉，还有一堆锈迹斑斑、缠绕着蛛网的真空镀膜设备和化学蚀刻槽。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防锈脂和潮湿霉变的混合气味，刺鼻而沉重。

“秦工！扩散炉的温控探头全锈死了！仪表盘指针压根不动弹！”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脸上沾着油污的青工从一台庞大的设备后面探出头，扯着嗓子喊，声音在雨声和金属回响中显得单薄。

他是李卫国，厂里为数不多还肯跟着秦浩钻这废铁堆的年轻技术员。

“拆！用煤油泡！周师傅教过的土办法！”秦浩吼回去，手里的扳手用力拧着一个锈死的阀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汗水混着屋顶滴下的雨水，浸透了他后背的蓝色劳动布工作服。

“老周呢？他那手‘望闻问切’修机器的本事，这会儿顶大用！”杨国斌的声音从一堆锈蚀的真空泵管道后面传来，他正和另一个老师傅用钢锯费力地切割一根完全锈死的连接管，锯条摩擦金属发出刺耳的尖啸，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迸溅。

“周师傅去市里‘化缘’了！”秦浩喘着粗气，终于拧动了那个顽固的阀门，一股陈年的黑色机油混合着铁锈渣滓流了出来，“找他那帮退下来的老兄弟淘换点还能用的二手备件，顺便看看能不能从化工学院实验室‘借’点高纯度的化学试剂！咱们这点家底，买新的想都别想！”

仓库大门被猛地推开，狂风卷着雨点扑进来。周文兵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塑料布裹了好几层的纸箱子，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湿漉漉的老工人，一个扛着一小桶溶剂，一个拎着个破旧的工具包。

“成了！老伙计们！”周文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古铜色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雨水顺着他花白的鬓角往下淌。他把纸箱小心翼翼放在一张相对干燥的旧工作台上，解开塑料布。

露出里面几个用蜡纸仔细包好的玻璃瓶，瓶身上贴着模糊的外文标签。

“看看这是什么！高纯氢氟酸！电子级丙酮！老赵头从他们学院实验室废液回收桶里‘抢救’出来的，纯度差点，但能用！”

他又拍了拍扛来的溶剂桶，“还有这个，老王从他们仪表厂报废仓库里翻出来的光刻胶稀释剂，过期小半年了，我闻了闻，味儿还没变，凑合着顶一阵！”

他又从工具包里掏出几个油纸包着的零件，几个布满铜绿的阀门，几根弯曲但看起来还能用的金属波纹管。

“老孙头压箱底的宝贝，苏联专家当年留下的备用密封件！泡煤油里刷干净，比新的还经用！”

仓库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几个围过来的工人看着这些“破烂”，眼神却像看金子。这就是他们的弹药，是他们对抗沈逸那些光鲜亮丽的进口装备的唯一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