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英烈之名
晨雾漫过守界园时,木牌上新添的名字已凝上一层薄霜。石生蹲在苗圃边呵着白气,指尖刚触到霜花,那些名字突然渗出金光,在叶片上拓印出小小的人影——李三挥刀的弧度、南瞻部洲舵主令牌的纹路,甚至连焚天谷守树人弯腰时后腰的补丁,都清晰得如同昨日。
“这些影子会动呢。”阿蛮扒着木牌边缘踮脚张望,发间的光蝶突然振翅飞起,与叶片上的人影撞在一处,溅起的金粉落在她鼻尖,“像在跟我们打招呼。”
叶婧兰正用星茫长剑挑起水桶往育灵树幼苗浇水,剑穗的红线垂在水面,突然缠住条游过的光鱼。那鱼是思源井的泉水所化,鳞片上印着昆仑墟冰层下的战场,她轻轻一提,光鱼便化作串水珠落回桶里,溅起的水花中,守河人撑船的身影晃了晃才消散。
“该出发了。”林云召唤出混沌归虚剑,轻轻的一剑撕裂神界与圣界的壁垒,—个巨大的空间裂缝,前方圣界的宫殿出现在眼前,林云与叶婧兰等人齐呼:“居然是苍羽盟的宫殿。”众人瞬间跨过界壁,不到片刻,巨大的空间裂缝缓慢愈合。苍羽盟的金甲护卫迅速上前向林云问好:“属下等见过林盟主。”林云微微点头示意让他们起来。
穿过苍羽盟的圣力结界,林云等人踏着圣界特有的琉璃云往前飞掠。远处的天际线上,一道剑形光痕正刺破云层——那是天元剑宗的护山大阵,由月隐仙以毕生圣力布下,阵眼处的“镇岳剑”直插云霄,剑身上的符文与守界河的星轨遥相呼应。
“月隐仙前辈说,剑宗的每块基石都混了圣界修士的骨殖灰。”叶婧兰望着那道剑痕,星茫长剑突然轻颤,剑穗的红线在空中织出“天元”二字,“当年西荒一战,圣界修士尸骨无存,她便将收集的残灰混进石料,让他们永远守着宗门。”
刚落在剑宗山门前,两尊白玉剑奴突然亮起,剑奴眉心的“守”字符文与林云的混沌归虚剑共鸣,山门缓缓洞开。门内的广场上,数百名身着青衫的弟子正练剑,剑气交织成一张光网,网眼处竟浮出无数虚影——那是圣界失传的“护界剑招”,据说月隐仙从残存的剑谱残页里,一点点复原了这些招式。
“林盟主来了!”月隐仙的声音从大殿传来,她拄着根雕花玉杖走出,杖头的明珠里裹着缕残魂,正是当年天元剑宗的初代掌门,“您看这‘忆剑坪’,弟子们练剑时,那些牺牲的前辈就会附在剑气里指点一二。”
阿蛮跑到坪边的剑碑前,碑上刻着的剑招名称突然活了过来,“穿云式”三个字化作道剑光,在她面前演示着如何以巧劲破开魔物防御。“这招我见过!”她指着剑光里隐约的人影,“守河人叔叔当年用船桨使出过类似的招式,把魔物的巨爪挡在了忘川河对岸。”
项战天的玄铁盾往坪上一放,盾面竟映出剑宗后山的景象:那里的石壁上刻满了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把小剑,剑柄的样式各不相同。“月隐仙说这些是‘无名剑修’。”他敲了敲盾面,“他们没留下姓名,只在石壁上刻了自己的剑,她便照着剑形补了名字,叫‘剑一’‘剑二’……好歹有个念想。”
项炎的炎狱戟往地上一顿,火星溅在坪边的剑炉里,炉中突然腾起团火焰,火焰里浮出群修士铸剑的身影——他们赤着上身,将圣力注入通红的剑坯,汗珠落在炉子里,竟凝成了圣界特有的“丹心铁”。“这炉火用的是当年守炉修士的魂火。”他往炉里添了块神石,“月隐仙说,用丹心铁铸的剑,能自动认主那些心怀守护的人。”
林云走到广场中央的“合剑台”,台上的凹槽里,七把残剑正拼成一把完整的巨剑虚影。“这是‘碎星剑’的残骸。”月隐仙轻抚着虚影,“当年初代掌门用它劈开了魔物的‘蚀天盾’,剑碎时,他的圣力全灌进了碎片里。”
混沌归虚剑突然飞入凹槽,与虚影合二为一,巨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剑鸣,剑身上的裂痕里涌出无数光点,顺着剑宗的石阶往山顶流去。“这些光点会融进新铸的剑里。”林云望着光点流动的轨迹,“让每把剑都带着守护的记忆,这样天元剑宗的弟子就会知道,他们握的不仅是剑,更是无数人的期望。”
叶婧兰的星茫长剑突然绕着合剑台飞旋,剑穗的红线在台边织出朵剑形花,花心的光纹里,月隐仙正与初代掌门对练,一招一式都带着守护的决绝。“月前辈说,等剑宗的‘镇界剑阵’练成,就能护住圣界的西大门。”她指尖轻点花瓣,“到时候,这些残剑的主人,也算得偿所愿了。”
离开时,林云回头望了眼天元剑宗,只见镇岳剑的光痕愈发璀璨,与苍羽盟的记功碑、守界园的木牌连成一线。他突然明白,月隐仙建这宗门,哪里是为了传承剑法,分明是在圣界的土地上,竖起了一座永不褪色的丰碑——碑上没有名字,却刻着所有为守护而燃尽的生命。
山风吹过,剑宗弟子的练剑声与远处的守界河涛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未完的战歌,正顺着时光的河流,流向更远的将来。
离开天元剑宗的剑影结界,琉璃云托着众人往圣界南域飘去。远处的雾霭里,突然升起万千莲灯——那是南域修士为纪念“莲华战”牺牲者点亮的长明灯,灯芯里裹着战死者的一缕残魂,顺着圣界的风,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飘去。
“月隐仙说,南域的‘镇魂寺’藏着件宝贝。”叶婧兰望着莲灯的方向,星茫长剑的红线突然缠上一盏飘近的灯,灯影里浮出个手持念珠的老僧,“当年莲华战,三百僧侣以肉身筑成‘不动结界’,寺里的‘渡厄钟’便收录了他们最后的诵经声。”
刚落在镇魂寺山门前,两尊石狮突然睁眼,狮口吐出的佛光里,无数细小的经文正在流转。寺内传来钟鸣,那声音不似凡铁所铸,倒像无数人在低声诵经——正是渡厄钟在响,钟身上的裂痕里渗出金光,将寺前的莲灯尽数托在半空,连成一条通往大殿的光道。
“林盟主可算来了。”个身披袈裟的中年僧人迎出,袈裟的补丁里嵌着细小的佛骨碎粒,“这渡厄钟昨夜突然自鸣,钟内的残魂说,要等您来才能显真容。”
阿蛮跑到钟下,踮脚往钟里瞅,钟壁的阴影里突然浮出群僧人影,他们盘腿而坐,双手结印,嘴里念着的经文竟化作实体的金色梵文,落在阿蛮发间。“这些字会挠痒痒!”她咯咯直笑,发间的光蝶突然与梵文共鸣,飞出寺外,将莲灯里的残魂一一引回钟内,“它们好像在说‘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