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裂天之枪
嘶吼在喉咙里被剧痛和腥甜彻底堵死,只剩下比濒死野兽还要破碎、断续的呜咽。
每一次徒劳的抽气,都扯动着胸腔里那颗濒临极限的心脏擂动如雷。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胸腹间那道几乎要将我撕成两半的狰狞伤口。
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地从嘴角涌出。
视野像被泼了浓墨,边缘开始溃散、剥落。
中间区域也只剩下模糊晃动的色块。
如今这具残破的躯体。
甚至连一根小指、一片眼皮都无法自主抬起。
冰冷的焦土紧贴着我的侧脸,鼻尖里充斥着铁锈味和自己的死亡气息。
只剩下那双几乎要脱出眼眶的眼球,徒劳地试图聚焦那逐渐模糊的——那靛青死神的身影。
“实在是……无聊透顶……”
那声轻笑,冰冷得如同冻湖最深处的寒流,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在空气里凝成了淬毒的冰棱。
它们精准无比地扎进我已经摇摇欲坠的意志核心。
“漂亮话……总是由败犬来吠呢。”
败犬……
意识残存的角落响起无力的自嘲。
是啊,败犬尚能夹尾呜咽逃离。
我呢?
拼尽全力挥出的那记饱含着所有信念与意志,燃烧我生命之火斩出的一刀…
在她面前,不过是拂过盔甲尘埃般的微风。
砰!
回忆的碎片与现实的剧痛同时炸开——体内那股狂暴的反噬力量瞬间失控。
砰!
回忆的碎片与现实的剧痛同时炸开——体内那股狂暴的反噬力量瞬间失控!
它们不再是钝刀,而是化作了千万根烧红的钢丝,在我每条筋络、每块骨肉里疯狂地绞动、拉扯。
撕裂灵魂的痛楚像决堤的黑色潮水,瞬间淹没了最后一丝清明。
冰冷,无法言喻的冰冷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那是骨髓深处渗出的、被死神舔舐过的绝望。
余光艰难地捕捉到不远处,那斜插在焦黑泥地里、曾经闪烁着辉光的刀。
“想当英雄么?”
总司的目光扫过那柄废铁般的刀,冰冷的审视中,是比刀锋更锐利的、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恶,
“凭你手中那点……连‘鞘’的余温都算不上的残渣?”
她的语调陡然拔高,每个字都像烙铁,带着嗤嗤作响的白烟。
狠狠烙印在我仅存的、名为“自尊”的残骸上,
“还是凭你这副……连蝼蚁挣扎都不如的、比烂泥更令人作呕的狼狈姿态?”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撕开血痂的刀刃。
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我就是个废物,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妄想守护别人的废物。
春政小姐…她就那样倒在我面前,而现在……
我连在信面前挪动一步,替她挡下哪怕一缕微风都做不到了吗?!
视野彻底被泪水、粘稠的血污和不断吞噬光线的绝望黑暗轮番割据、溶解。
总司那靛青色的身影在斑驳的光晕中扭曲、变形,渐渐模糊成索命恶鬼的狰狞轮廓,占据了我濒死的世界。
“你的存在本身……”
鬼面下传来低沉而冷酷的宣判,
“就是对‘她’那份无聊守护的最大讽刺。”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连呼吸都停滞了。
是啊,像我这样的人,活着本身就是对春政小姐牺牲的亵渎吧?
““既然你如此碍眼……”
那声音猛然拔高,粘稠如实质的杀意轰然降临。
不再是冰冷的雨,而是足以瞬间冻结血液、碾碎灵魂的亿万载冰川,轰然砸在我的残躯上。
每一个毛孔都在这极致的恶意下痛苦地痉挛。
“那就当着她的面,化作污秽尘埃吧——”
“喂!信长!——”
她的声音尖锐地转向我身后,那份刻意拉长的、浸透了浓稠恶意的呼唤,让我的心脏再次疯狂抽搐。
信!
用尽最后的气力,我拼命地试图转动眼珠,试图去看一眼信。
身体背叛了我,只有眼角的余光,勉强捕捉到那片小小的血泊。
那个小小的身影躺在其中,脆弱得像被折断翅膀的幼鸟。
她似乎想蜷缩,却连这个动作都无力完成。
““好好看着吧!”
总司的声音仿佛打开了地狱最底层的闸门,带着席卷一切的疯狂和嘲弄,
“用你那双愚蠢的眼睛,看清楚——你珍视的‘小丑’,是如何在你面前……”
她的手臂猛然高举,加贺清光靛青的刀身仿佛吸收了所有不祥,光芒暴涨至刺眼的程度。
刺骨的寒意几乎冻结了我周围的空间,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濒临凝固的吱嘎声。
“灰飞烟灭!!”
最后一个字如同砸下的断头铡刀!
嗡——!!!
加贺清光发出了震彻寰宇、宣告终结的刺耳鸣啸。
它脱离了刀身,化作一道审判的闪电,带着撕裂时间和空间的绝对意志,精准无比地指向了我的心脏。
要死了……
真的要结束了么...
身体已经感知不到恐惧的本能,完全被那纯粹的死寂彻底淹没。
冰冷的触感仿佛已经穿透皮肤,亲吻到了我绝望的心房。
就在我的余光所及的最边缘,信的瞳孔——在靛蓝光芒映照下——骤然收缩成一个无比细小的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