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审判聂明玦

与其他几家先祖的沉痛、暴怒或冷厉不同,聂铁山蒲扇般的大手摸了摸自己钢针似的胡茬,声若洪钟: “看了这大半天,老子这心里倒是越来越敞亮了!金光善老匹夫养出一窝豺狼,江枫眠那软蛋教出一对糊涂虫,蓝曦臣那和稀泥的也没管好自家事……这么一比,嘿嘿!”

聂铁山瞥了一眼缩在聂明玦身旁的聂怀桑,语气居然缓和了半分:

“怀桑这小子虽然怂包一个,遇事就知道躲,但关键时刻还算明辨是非,比他这个一根筋的蠢大哥强多了!”

他声音陡然又拔高,目光转回聂明玦,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至于明玦这小子,虽然蠢得让老子想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但好歹……他娘的根子上没烂透!错的还没那么离谱!”

他这番“比烂获胜”的宣言,听得众人目瞪口呆,连高坐屋脊之上的魏无羡,嘴角都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聂铁山越想越觉得自家后辈“错误最少”,心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但他猛地想起幻境中所见,想起聂明玦干的那些糟心事,那点得意立刻又化作了腾腾怒火。

他脸色一板,怒目圆睁,目光如炬,死死钉在脊背挺直的聂明玦身上。

“聂明玦!老子聂家的好子孙!给老子滚过来!”

声如闷雷滚动,带着沙场血战中磨砺出的凶悍,和毫不掩饰的怒火。

聂明玦因先前幻阵折磨,煞气失控,面无血色。但在先祖的怒吼下,他还是咬着牙,推开下意识想要搀扶的聂怀桑,踉跄上前,重重跪倒在地:

“不肖子孙聂明玦,拜见先祖!”

“拜见?老子看你是想把老子气死再气活!”

聂铁山朝旁边啐了一口,晃了晃手中的大刀,“老子创立清河聂氏,凭的是什么?是这把屠夫刀杀出来的悍勇,是‘是非分明,恩仇必报’八个字!你倒好!在家里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他猛地一指聂明玦,语速极快:

“老子还以为你是个有脑子的!结果呢?空长了一身蛮肉,脑子里塞的全是稻草!比老子当年杀的猪还不如!猪挨刀还知道叫唤两声跑一跑,你他娘的是非不分,让人当枪使了还觉得自己挺正义!”

“你先给老子说说!人家神尊不佩剑关你屁事?一见面就问,刨根问底,你是闲得蛋疼吗?” 聂铁山声若炸雷。

“你忘了你自己也不佩剑,只是个耍大刀的!你那刀灵还会反噬,比那邪魔歪道还可怕!照你这狗屁道理,你聂明玦也是个邪魔歪道了?你怎么不拿这话问问你自己?老子是不是该先清理门户?!”

聂明玦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砸得一愣,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因为从来没人敢质疑他。

“还有!”

聂铁山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咆哮,震得整个广场都在回响:

“你那句屁话——‘享受过家族荣耀,便需承担后果’——说得真是冠冕堂皇!那现在,你聂明玦犯蠢犯错,连累聂氏清誉,按你这道理,你弟弟聂怀桑跟你是一家人,也享受了聂家荣耀,是不是也该跟你一起承担后果?!”

“老子现在判你和你弟弟,每人一百五十戒鞭!你可接受?”

聂明玦猛地抬头,脸色骤变,急切地叩首,嘶声道:

“先祖!不可!怀桑他……他并未参与这些事!一切罪责皆由明玦一人承担!求先祖放过怀桑!求您了!”

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担忧,几乎是匍匐在地。

聂怀桑在一旁看得心疼,却没有上前,他知道先祖这是想点化大哥。

聂铁山见状,发出一声极其响亮的嗤笑,充满了讽刺:“呵!现在知道求饶了?现在知道无辜的人不该被牵连了?啊?刀砍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了?!

在你聂大家主眼里,别人家就能搞连坐,姓温的就活该死绝!轮到你自己亲弟弟,就知道喊无辜了?你怎么不把你那套狗屁道理用在自己身上?你怎么不一视同仁呢?你这叫哪门子的刚正不阿?你这叫彻头彻尾的双标!虚伪!”

聂明玦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先祖的每一句话都像最毒的鞭子,狠狠抽在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上,将他那套看似公正的逻辑打得粉碎。

他羞愧得无地自容,额头死死抵着地面,肩膀轻轻颤抖起来。聂怀桑却被吓得眼眶发红,瑟瑟发抖。

聂铁山还是不解气,继续怒骂:

“还有!人家神尊自己炼制的阴虎符,凭什么要交出来给金氏保管?他金光善是个什么好东西?你怎么不把聂家的祖传刀法,把你的佩刀交给金光善那老匹夫‘保管’啊?”

聂明玦无言以对,他那时哪里想到这个,仙门百家哪个不害怕阴虎符的威力?

“你明明知道金光瑶表里不一、心术不正,怎么蓝曦臣那小子说几句好话,你就原谅他了?还跟他搞什么结拜,当起大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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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铁山越说越气,声音拔得更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还有那金光善!你是不是也叫过他几声‘金老爹’,跟他亲近得很呐?怎么,你也缺爹啊?非要上赶着认一个大淫虫当干爹?” “你听信谗言,黑白不分,支持那狗屁的‘姓温即罪’!”

聂铁山的怒吼没有丝毫停歇,矛头直指聂明玦最核心的过错,“纵容甚至参与了金氏对无辜者的屠杀!你手上也沾了那些老弱妇孺的枉死之血!”

他猛地踏前一步,威压几乎凝成实质,字字句句如同刀劈斧凿:

“老子问你!金光善那老匹夫收拢了多少温氏附属家族?那些投靠他的温狗,你怎么不去杀?你怎么屁都不敢放一个?”

“哦,合着你的刚正不阿,就是只敢挑着最没还手之力的老弱妇孺去杀?对着比你弱的就往死里打,对着金光善那种手握权柄的老狐狸,你就装瞎作哑,甚至称兄道弟?”

“聂明玦!你这不是刚正!你这是彻头彻尾的欺软怕硬!是没脑子的莽!”

这话如同最尖刻的刀子,狠狠扎进聂明玦最痛处。他猛地一颤,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眼前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