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仓耳 作品

第841章 归位·永敞之门

她惊讶地抬手,发现腕间多了一圈极淡的金线,像一条不会褪色的手环。

孩子们追逐着这条新出现的“光带”,跑向草地深处。

玻璃瓶依旧立在原地,瓶身却慢慢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与晨光融为一体。

就在最后一缕光晕即将消散时,玻璃瓶轻轻晃动了一下。

瓶底那枚铜铃印忽然亮起,发出一声极轻的“叮”。

声音像一粒种子落入泥土,又像一滴水落入湖面,在空气中荡开一圈看不见的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草地深处悄悄冒出一株极小的蒲公英,花苞紧闭,却已在等待下一阵风。

风来了,带着晨露,也带着新的故事。

蒲公英的伞翼缓缓张开,第一粒绒毛挣脱花托,飘向天空,飘向更远的地方。

而在橡树下,玻璃瓶终于完全透明,像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圈极淡的光晕,仍在草叶间悄悄游走,为每一个经过的孩子,留下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守门人留下的钥匙,已化作风中的低语;而门,仍在等待下一次心跳的叩响。

风把蒲公英的第一粒绒毛送上天,也悄悄推开了那扇“门”。

空气里响起极轻的“咔哒”,像锁簧在壳里翻身,却看不见锁孔。

橡树下的草地随之裂开一道细缝,没有声响,只冒出一缕白烟。

白烟凝成一只巴掌大的纸鹤,翅上印着铜铃的暗纹,鹤喙衔着一粒更小的种子——颜色介于晨露与暮色之间,像一段尚未决定的情绪。

纸鹤绕着树干飞了三圈,翅羽撒下点点磷光,落地即化作一行脚印,径直通往草地外的旧铁轨。

铁轨仍覆着薄锈,却在磷光拂过后闪出新的银亮,像有人悄悄替它磨去了岁月。

远处传来极轻的汽笛——短促、含混,像婴儿刚学会的第一个音节。

铁轨尽头,慢慢浮现一辆单人手摇车:车身木质,扶手缠着褪色的红绸,座位上放着一只空玻璃瓶,瓶口系着那条会发光的丝带。

仓与樱已行至铁轨边,却并未踏上,而是静静站在枕木之外。

纸鹤落在仓的肩头,用喙轻碰他的耳廓,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低语:“这一次,你们做月台。”

樱伸手,纸鹤跳到她指尖,把衔着的种子放进她掌心。

种子一触体温,立即裂开一道缝,缝里漏出一线微光,像黎明前最软的那道天色。

光落在铁轨上,铁轨便轻轻抬起,弯成一道拱门,拱顶悬着那粒铜铃印,铃舌仍写着“待响”。

拱门之后,铁轨继续延伸,却不再是两条平行线,而是一条螺旋,缓缓升向天空。

仓与樱对视,各自退后一步,把掌心贴向胸口。

心跳在胸腔里撞出同样的节奏,像两列即将交汇的火车。

纸鹤振翅,化作一道白烟重新钻回地缝,草地随之合拢,不留痕迹。

而拱门上的铜铃,终于在他们下一次心跳重叠时发出清脆的“叮当”。

声音落下的刹那,螺旋铁轨开始缓缓转动,带着手摇车向上攀升,像一条被风卷起的丝带。

玻璃瓶在座位上轻轻摇晃,瓶内那团柔软的光晕化作无数细小的蒲公英绒毛,顺着螺旋轨道飞散,飘向所有尚未抵达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