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乃公 作品

第8章 不羁走火,静心平炁无怯(第2页)

水气曾是小楼帮其不足,如今他这一番做法竟也与当时算异曲同工。

至于尸身修行进度,这倒不必担心。路途已然走过,按部就班等些时日便无大碍。光着腚的杨暮客看到玉香打开了窗子探望,摆摆手表示无事。

玉香抿嘴放下珠帘,收了掩盖炁机的术法。

杨暮客看着手中破碎的道衣,叹了口气,泥胎尸身的粗布道衣复现。一抬头,明晃晃的太阳依旧。不由感慨,好毒啊。说罢拍拍屁股回房了。

好在动静不大,没闹到屋里头的迦楼罗,关键时刻又放出了仙玉压阵。此间事情除了杨暮客与玉香外头无人知晓。就连天上的游神也看不真。

过不了多久,察觉院中安静的婢女们出来莺莺燕燕。

只见那厢房的门打开了,先是弹出来一把伞,穿得不那么整齐的小道士眉清目秀,头发也没扎得稳当。肩膀扛着油纸伞,英俊飒爽倒谈不上,慵懒的仪态却别样风情。她们见了男主人不由得小心翼翼,低头用余光盯着那小道士走向了偏院。

偏院里季通听觉脚步,转头一看,是杨暮客撑伞走了过来。他小声招呼道,“少爷,可要我弄醒他?”

杨暮客看着被绑在马鹏里的郑大人,汗水将鬓发黏成缕,脑袋歪斜,口中流涎。

“他为何这般模样?”

“您命我带他来看马,自然要看些与众不同的。巧缘最近无肉不欢。小的带他来的时候,巧缘将这老儿当成饲料,差点吃了他。”

杨暮客注意到老头儿的袖子确实有被撕咬的痕迹。

“然后呢?绑着他作甚?”

“这老儿要呼喊,某家就卸了他的下巴,为了不让他闹腾,便捆在柱子上。还将巧缘拉出马棚展示了体态身姿。这老儿倒还有几分眼力,知晓咱家巧缘非是凡马。且央求小人放了他……”

“我记得你出门牵了一只羊进来?那羊呢?”

“它吃了,都是完了。我还本想宰掉拆分了喂它。哪成想这畜生吸了血,一口吞了干净,连毛都不吐。”

巧缘谄媚地凑了上来,杨暮客上前拍了拍它的肚子,“那么大一只羊,装去哪里了?”

马儿自是不能说话,只是用脑袋蹭了蹭小道士的肩膀撒娇。

季通看着有些羡慕,这马如今越发灵性,连他这生死搭档都不在意了。

听了二人说话,那被绑着的郑大人猛地抬头,啊啊地呜咽。

季通上前,用水瓢顶住老头的下巴,当地一下。

“呜啊……大可道长,小老儿知错了。放了我吧……”

“郑大人谬矣,贫道何时拘禁你了?绑住你是为了让你好好观马……”

“小老儿看足了,好马,好马。”

“当真看足了?季通,快快将郑大人松绑。”

“是,少爷。”

只听嗝儿地一声,巧缘伸长了脖子,吐出还未消化干净的羊颅骨。被绑在柱子上的郑大人闭着眼睛不停挣扎,“妖怪!妖怪!”

“郑大人莫要乱说,朗朗乾坤,何处有妖?”季通捏着老头的胳膊将他从柱子上扯下来。

老头颤抖着举着一只手指着那地上的颅骨,“你们这马吃活物。”

季通哈哈一笑,“那马场中,若有老鼠,定然被马咬死吃掉。我家的马吃肉有何不同?”

老头两眼无神地抬头对季通说,“可那是一整只活羊……”

“是是是……您老看累了,我送您回去。”

杨暮客一手撑伞一手摸着巧缘的鼻梁,“慢着……”

郑大人佝偻的身影不敢回头看。

“我不知你是为保那国公之名,还是有人命你谋其家资。贫道一行人旅居之时求的便是安宁……”

听了这话那郑大人站定,阴沉着脸,“小老儿错不该独自前来。当船抵岸,老朽也只能实话实说。万不敢添油加醋,至于大可道长的安宁,愿天道保佑咯……”

“哼。”季通使劲一把薅过郑大人出了院子。

杨暮客撑着伞抚摸巧缘的鼻梁,“刚有些能耐就迫不及待想要作孽,方才那人若是被你吃了下去,日后可就修不成正道咯。”

巧缘只是谄媚地蹭蹭他。

许是大船生气蓬勃,许是杨暮客走火露了灵机。大船后头跟着一只妖精。杨暮客未用灵性便察觉了恶意,更何况那船上还有领航的水手用罗盘不停观察。

船上的守卫知晓有邪异尾随,即刻下令抛出血食。数只被香火供奉过的羊被割开脖颈,丢入大海。摇荡的海面瞬间炸开,斜后方有条大鱼高高跃起,翻起阵阵白浪。

而观景台观赏远方巨大的日华景云之人听见下面甲板的船卒高呼,“请弩机!”

卷帘门噶拉拉地升起,油亮的巨大弩机乘着导轨滑到了船舷。

弩机设计十分精巧,主梁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篆文,后面还有一个活塞一样的装置,不知是气压还是液压。弩臂上的弩弦被摇臂装置拉紧,卡在扳机之上。两人各一侧操作方向,矫正高度。还有一个站在观察哨位上用密封叆叇测绘距离。

观察之人操作罗盘,细细观察罗盘与海平面的刻度尺,“亥余一……”

“弩机朝向已修正,西北亥余一!”

“弩枪着床……”

装填手将一根漆成黑色的木制长杆放进槽中,长杆顶端是带钩爪的棱形石头,雕刻着篆字。

“弩枪着床,等待激发!”

“仰角卯正,负其一……负其二……”

“卯正完毕!”

“放!”

只见原木弩枪呼啸着化作一道流光。流光之中还隐隐有电光闪烁。

杨暮客手中掐诀,一把抓出巧缘的魂魄,爽灵乘风飞起。

“看到了吗?那就是想要吃人的妖精。你也许可以逮到那么一两人,但是终究有一天会遇见这种战争机械,甚至于是修士。”

轰的一声,海面炸开了数丈白练,然后是一抹红。不多久海面重归平静,无人知那妖怪是生是死。

观景台上,众人高呼欢庆。巧缘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