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泰山封禅
政和二十二年七月末旬,青州的暑热尚未完全退去,但皇帝銮驾已准备启程回京。青州仓廪案尘埃落定,民乱平息,阿照虽需静养但性命无虞,此行虽波折重重,终归算是功成。
启程前夕,皇帝与群臣商议日常政务时,齐瑾乘机上言道,
“父皇御极二十余载,文治武功,彪炳千秋。北逐戎狄,西定羌乱,保境安民;今又亲巡青州,肃清吏治,安顿黎庶,解万民于倒悬。
此等不世之功,堪比上古圣王。父皇圣德巍巍,泽被苍生,实应效法先贤,登临岱岳,行封禅大礼,以彰陛下文治武功,亦使万民感沐天恩,国祚永固。
儿臣恳请父皇,允准封禅之议!”
此言一出,随驾的几个老臣如谢允等,立刻洞悉了其中深意。众人纷纷出列上言,言辞恳切,引经据典。
“陛下功业上追尧舜,下启太平,若不行封禅,何以慰苍生之望,何以彰天德之厚?”
“青州一案,陛下明察秋毫,肃清寰宇,此乃拨乱反正之大德,正合封禅告天,祈佑国泰民安!”
齐越端坐御座之上,听着臣子们和儿子的谏言,心中那份帝王固有的、对“功盖三皇,德超五帝”的终极追求被悄然点燃。
他自然明白封禅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作为帝王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耀,是青史之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帝王心术让他习惯性地流露出谦逊与推辞。
“众卿之言,过誉了,”齐越微微抬手,声音是惯常的沉稳,“朕承祖宗基业,赖文武同心,将士用命,方有今日之局面。些许微功,岂敢妄比上古圣王?封禅乃旷世大典,耗费甚巨,劳师动众,朕心实有不忍,岂敢奢望告功于岱岳?”
齐越一番推辞,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矜持与为天下计的考量,是帝王面对盛誉时惯常的姿态。然而,秦王与重臣们岂能不知其意?他们深知,皇帝内心是渴望的,只是需要足够的台阶和民意的推动。
于是,劝进之声更加汹涌,也更加“情真意切”。从上古圣王到本朝太祖,从国运昌隆到万民期盼,群臣引经据典,陈词慷慨,将封禅的意义与齐越的个人功业紧紧捆绑,描绘成顺天应人、非行不可的盛举。
齐瑾更是言辞恳切,将父皇的不忍解读为“爱民如子”,并保证会精心筹划,力求简约,不扰民生。
齐越看着阶下跪伏一片、言辞恳切的臣子,目光扫过儿子齐瑾眼中那份极力推崇与期盼,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那份对千古一帝名号的渴望,终究压倒了表面的谦抑。
他沉默片刻,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民意”压力,最终,长长叹息一声,带着一种“勉为其难”却又隐含威严的决断,
“众卿拳拳之心,天地可鉴。既是天意民心所向,朕……若再推辞,恐拂了上天眷顾与臣民厚望。罢了,传朕旨意:着礼部、太常寺即刻筹备泰山封禅大典。务求庄严肃穆,合乎古礼,亦当体恤民力,勿使奢靡。”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声震殿宇。
齐瑾心中默默悦然,他当日称说父皇御驾亲巡的那个未曾说出口的第三个理由,正是向父皇谏言泰山封禅,这样一来,父皇比如会为他的“懂事”而感到欣喜,日后他对那个位子,也多了一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