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我见证他为城邦筑起坚壁·过去
“沃兰斯,我回来啦!”少年的声音穿透了简陋房门,带着一种风尘仆仆却依旧清亮的活力。趴在小箱子边缘,正抱着半个苹果啃得专注的粉瞳小少年动作一顿,无奈地叹了口气,几口把剩下的果肉解决掉,随意擦了擦手,便轻盈地跳出了箱子。
当祂的脚尖触及地面时,身形已在无形的光影流转间拔高,延展,待祂走到门前,伸手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出现在门外的白厄看到的,已是那个身形高大,面容沉静的成年版沃兰斯。
距离他们抵达这座在黑潮肆虐下艰难求存的磐岩城邦,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时光仿佛在少年身上沉淀下了不同于以往的分量。
三个月前,他们风尘仆仆地抵达时,这座城邦正在遭遇一小股黑潮生物的突袭。
一段年久失修的城墙在怪物的冲击下轰然垮塌,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城卫和居民中蔓延。
是白厄,这个初来乍到的白发少年,毫不犹豫地扛起了大叔赠予的重剑,如同最锐利的矛尖,带领着那队因侦查失误而陷入绝境,士气低落的士兵,硬生生撕裂了黑潮生物的阵线,将那些扭曲的造物逼退回了黑暗之中。
那一战,少年身上迸发出的,混合着锐气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静力量,让整个城邦都为之侧目。
战斗的硝烟尚未散尽,白厄甚至来不及擦去脸上沾染的黑潮污血和尘土,便又一头扎进了更繁重,更枯燥的工作中,他们需要修补城墙。
他没有像初入聚集地时那样,用充满感染力的言语去描绘一个宏大的未来蓝图。
他只是默默地观察了破损城墙的结构,向城卫队的老工匠请教了基础的夯筑技巧,然后,便扛起了沉重的石料。
“白厄小哥,歇歇吧!这活太累了!”有士兵看着他汗流浃背,忍不住劝道。
“没事,多一个人,进度就快一分,”少年只是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汗水顺着他变得略显棱角的下颌滑落,滴在粗糙的石块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不再空谈所谓拯救一切,而是将力所能及之事具象成了眼前这一块块需要搬动,垒砌的沉重基石。
他的行动本身就是最好的号召,最初只是几个感念他救命之恩的士兵跟着他干。
渐渐的,一些原本麻木观望的平民,看着这个身份不明的少年日复一日地挥汗如雨,看着他单薄的肩膀扛起远超他体型负荷的重量,看着他因疲惫而微微颤抖却从不抱怨的身影,也默默地加入了进来。
一种基于共同生存压力的,沉默的凝聚力,在残破的城墙下悄然滋生。
沃兰斯靠在门框上,四只粉色的眼瞳安静地注视着门口的少年,白厄身上的变化清晰可见:
原本略显圆润的脸颊线条紧实了些,透出一种坚韧的轮廓,湛蓝的眼眸深处,那份不谙世事的纯粹光芒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又沉静的蓝,如同暴风雨后深邃的海面。
他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添了几道新的擦伤和浅浅的疤痕,那是与石料,工具甚至偶尔漏网的黑潮生物搏斗的勋章。
曾经那头总是精神抖擞的蓬松白发,此刻也沾满了灰尘和石粉,软塌塌地贴在汗湿的额角,显得有些狼狈,却也更真实。
不过那根可可爱爱的呆毛还顽强的竖着,随着白厄因工程进展的顺利而激昂的情绪一晃一晃的,他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回来了?”沃兰斯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扫过他肩上扛着的,明显是新领到的几块沉重金属构件,“西段缺口的基础夯完了?”
“嗯!今天进度不错!”白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长时间在尘土飞扬中指挥和吆喝的结果,但精神头很足,“菲兹跟我说,等这批新熔炼的加固件到位,明天就能开始架设城轴的主梁了!
只要主梁起来,再铺上防护层,西段的城墙就算稳住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完成阶段性目标的踏实感,这是用汗水和时间一寸寸丈量出来的成就。
沃兰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祂能看到少年体内那股蓬勃的生命力,虽然疲惫,却如同被反复捶打的精铁,正在剔除杂质,显露出内蕴的坚韧锋芒。
这三个月,白厄没有依赖祂的力量去瞬间修复城墙,甚至很少主动提起祂的存在。
他只是像一个最普通的,为了家园存续而拼命的年轻人一样,在泥土和石块中摸爬滚打。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小院短暂的宁静。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涌到了他们暂居的屋舍前,领头的是几个面黄肌瘦,眼神却充满怨怼的居民,后面跟着更多神色复杂,带着焦虑和期盼的城邦平民。
“白厄!那个……那位大人呢?”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声率先响起,目光越过白厄,急切地搜寻着沃兰斯的身影,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那位无所不能的大人!求求您,求求您显显灵吧!”
白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下意识地侧身一步,想挡住沃兰斯,眉头微微蹙起:“梅耶弗婶婶,出什么事了?”
“还能出什么事!”一个瘸腿的老兵挤到前面,他是当初被白厄救下的士兵之一,此刻脸上却没了感激,只有焦躁和不耐,“东边!东边哨塔附近那段老城墙!下午突然塌了更大一块!黑潮的气息都渗进来了!修补队的人根本堵不住!巡逻队已经有人受伤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伴随着老兵的话,恐慌的情绪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
“太慢了!我们这样修修补补太慢了!”
“黑潮随时会再来!我们都会死的!”
“白厄!我们知道你身边那位大人不是凡人!祂能轻易击退怪物,肯定也能轻易修复城墙!”
那个尖利的女声再次响起,充满了理所当然的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