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地狱奏鸣曲与反击的节拍
“哐当哐当，呜呜呜~~”
“欢乐的列车，就要出发啦~~”
那熟悉的，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的旋律，没有任何前奏，就那么突兀地，粗暴地，从车厢顶部的音响里炸裂开来！
音量被开到了最大。
孙辉那五音不全，破音跑调的歌声，经过电流的放大和扭曲，变成了一种极具穿透力的，纯粹的噪音污染。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众人那本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来回切割，摩擦。
刚刚才找到一线生机，才从绝望的泥潭里爬出来半个身子的四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魔音灌耳，又狠狠地拍了回去。
车厢内本就因为高温而扭曲的空气，此刻更是被这噪音搅成了一锅沸腾的，令人作呕的毒粥。
高温，蒸发着他们的体力。
缺氧，侵蚀着他们的理智。
而这噪音，则是在摧毁他们最后的意志。
“啊——！”
许鑫第一个崩溃了，她发出一记短促的尖叫，双手死死捂住了耳朵，可那魔音依旧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脑海。她痛苦地蜷缩在座位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点勇气和希望，被这污浊的声浪冲刷得一干二净。
杜松的脸白得吓人，他猛地闭上眼睛，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身为一个对声音极度敏感的顶尖音乐人，这种折磨对他来说是加倍的。他感觉自己的听觉系统正在被强行蹂躏，每一个错误的音高，每一个跑偏的节拍，都让他生理性地感到恶心和眩晕。
方一凡也感觉脑袋嗡的一下，那歌声像无数只苍蝇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搅得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里冒出的同一个念头。
于敏这一手，太毒了。
他根本不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在你以为看到希望的时候，立刻用更残酷的方式，将你打入更深的绝望。
直播间的弹幕也陷入了一片死寂，过了好几秒，才有人用一种近乎呻吟的语气打出几个字。
【我草……于敏，你真不是人啊……】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刚给了一颗糖，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这谁顶得住啊？又热又吵，别说算题了，我感觉我待在里面三分钟就得疯。】
【完了，许鑫已经不行了，杜松看表情也快到极限了，这还怎么比？】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压抑中。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
王鸣猛地一巴掌狠狠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他那张因为高温和愤怒而涨成紫红色的脸，肌肉剧烈地扭曲着。
他豁然起身，因为动作太猛，脑袋“哐”地撞在了车顶行李架上，但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赤红着双眼，脖子上青筋虬结，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对着那噪音的源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吵你妈啊吵！”
“草！”
“老子打总决赛的时候，全场几万个客场球迷一起发出嘘声，都比你这破锣嗓子好听！”
“有种再大点声！”
这声充满原始暴躁力量的怒吼，像一道炸雷，硬生生在车厢内这片混沌的魔音中劈开了一道口子。
许鑫的颤抖停住了。
杜松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们两个都有些发愣地看着状若疯魔的王鸣。
那吼声非但没有让他们更烦躁，反而像一针强心剂，狠狠扎进了他们萎靡的神经里，将那份被噪音压制住的血性，重新激活了。
对啊！
怕什么！
不就是噪音吗！
越是想用这种方式搞垮我们，我们就越不能让他得逞！
方一凡的眼睛骤然亮起，他抓住了王鸣这股被逼到绝境后反弹出来的，宝贵的愤怒。
他立刻大吼道：“鸣哥说得对！”
“别管这破歌！把它当成战歌！”
“就用我们的新方法！但是，个位数别他妈随机了！”
方一凡指着车厢顶部的摄像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凛冽的寒意。
“我们就报我们现在最想骂的脏话！最恨的人的名字谐音！”
“他不是想搞我们心态吗？行！”
“我们就把对他的所有愤怒，所有怨气，全都当成答案，吼出来！吼给他听！”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那堆无处发泄的干柴。
用愤怒对抗折磨！
用咒骂作为武器！
这简直是天才般的想法！
王鸣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那笑容里充满了嗜血的快意。
“好！这个好！老子早就想骂人了！”
杜松也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里，那份属于音乐人的温文尔雅被一种罕见的，冰冷的锋锐所取代。
许鑫也抬起了头，她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眼神虽然依旧带着恐惧，但深处却多了一抹豁出去的狠劲。
助理导演那冰冷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战前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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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挑战，开始。”
他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看着眼前这四个仿佛要吃人的挑战者，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他根本不信，在这种环境下，人类还能保持清晰的逻辑。
他清了清嗓子，在《欢乐列车》那最刺耳的破音处，清晰地吐出了第一个问题。
“九九？”
噪音，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王鸣却好像完全听不见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助理导演那张欠揍的脸，和他身后那个看不见的，正在狞笑的于敏。
“八十一”。
这个数字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他死死锁定了那个十位数，“八”！
个位数呢？
他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于敏那张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脸。
扒了你！
扒了你的皮！
一股难以遏制的暴戾之气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手指几乎要戳到助理导演的鼻子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那个代表着他无尽怒火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