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孚 作品

第9章 长垣之战 下(第2页)

刘琰满意的摆弄铜锤,一个小兵看挥舞起来颇为费力,悄悄送了跟木棍,反正也用不上陈王子厮杀。刘琰认为还是要威武些,耍一根木棍算怎么回事?第一次带兵作战格外慎重,反复推演这个计划,感叹真是天衣无缝。排兵布阵,利用地形,揣摩心里,先手后手,领军初阵竟然如此精彩。

此战过后要加倍赏赐众人一二,回去必会宣传自己临阵风采名将之姿,想到此处心中豪迈不已,仰天咧嘴却不敢大声吼出声,生怕如此完美的伏击被喊声搅乱,紧握拳头心中激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住暗赞:真当世麒麟儿。

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紧跟着一声呼号,起身观瞧河对岸,匈奴骑士已然勒住战马,来路被八个矛手挺矛封住,矛手贴在一起列阵,齐声呐喊缓步前进,强壮汉子弯弓搭箭对着骑士随时准备发射。

刘琰这边两矛一锤也呐喊着跳跃宣誓存在,边喊边对着河对岸的匈奴骑手舞动兵器示威。现在看的很清楚,匈奴骑手一张娃娃脸没有胡须,身材很壮硕,头带椭圆形皮尖帽,两条长长护耳毛茸茸翻至脑后扎住,动物皮毛做成紧袖无扣袄子,腰上用粗麻绳绑紧,露出一块紧实胸膛,看那皮袄子隐约还是右衽。

马身上几条皮带挂着木棍短斧,骨朵绳索,还有些没见过的物件满满当当,身背好大一张弓,还有一张漆黑铁弓没有挂弓弦横放在马身一侧,直直的老长一根弓身估摸比背着的那张弓还大。一长一短两个箭壶,大的那个缀了不少金属片密密匝匝,太阳下发着闪闪银光。

胯下坐骑最是神俊,没有任何马具,比普通马高出一头不止,浑身油闪闪泛着金色鳞光,浅黄色短毛没有半点杂色,胸宽胯窄四肢修长脖子挺立,奇浓的鬃毛和马尾颜色愈长愈深,直到毛尖处变成深栗色。穿梭奔走不像在用腿行动,一窜一窜前行马背依旧平稳,迅捷体态轻盈得更像是在半空游移。

“大宛!大宛马!”拉弓的壮汉像疯了一样对着骑士狂喊:“上山上山!别走前路!”

匈奴骑士环视周围一圈不见丝毫慌张,突然发力对着封路的矛手直冲过去,矛手们站立原地半躬起身子挺直长矛,矛尖对着冲来的骑士。

操弓壮汉大吼一声:“死!”一箭绝杀骑士面门。

发箭距离不过十步,骏马奔跑中猛地横向一跨,骑士斜看箭矢裹着一股劲风略过,骏马旋即拧身半圈加速奔跑,骑士顺势甩出一柄短斧,在空中划圆噗的一声劈倒一个矛手。此时第二箭直奔骑士后心,骏马一个急停马腿轻弯,骑士侧身探手擒住箭矢,右手摘弓左手搭箭扭身便射,噗一声钉在一个矛手胸上,电光火石已经两人倒地,其余人从背后摘下皮盾防护。

那弓手异常亢奋,盯着大宛马嘴里不住念叨,走上两步干脆甩了弓,从后背取出两柄手戟呐喊一声:“压他下水!”

土坡上的军士看得出对方是个猛人,刚才听的清楚骑的可是大宛马,死几个人算什么,得到那匹马什么都有了,也不藏了呐喊着冲下土坡,大家都出去靠人多把他挤到水里才好。

骑士看了一眼土坡,胯下骏马始终不停,奔走间大弓右手交左手照土坡就是一箭,惨叫声未落挂上弓抽出长棍,对着冲到跟前的矛兵借马力甩棍抡去。木棍击打皮盾发出砰一声,持盾矛手啊一声惨叫,抱着手臂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骏马左右腾跃不断躲过刺向骑士的长矛,有个矛手扔了武器,等那马跃到面前看准机会拽住骑士皮袄,那马突然原地旋转直接把他甩飞出去,没等落地骑士棒子就到了,打在脑袋上嘭一声碎裂乍响,那人落地滚了几滚不动了。骑士呼喝一声,骏马朝南跨步冲出矛兵包围,眨眼到了河边。

今天算开眼了,身带两鞬左右驰射,兄弟姓董姓吕?再说你这什么情况,马还能横着跳?跳也罢了行进步幅太吓人,一步得有三米了吧,要跳起来这河的宽度。。。。。。。

还没想完,骑士双脚一磕马肚子,刘琰眼前忽悠变暗一道黑影半空飞过,待看清之后那骑士已然到了跟前,马刚落地骑士手中木棍掷出,跟前矛兵无声倒地,另一个矛兵见状举着矛畏畏缩缩不住后退。

眼看煮

熟的鸭子要飞,对岸的人群纷纷下水,有人急了高喊:“截住他!”

骑士就在面前与自己四目相对,手里掂着不知什么时候抢夺过去的铜锤,刘琰脸上挤出一副很难看的笑容:“我是陈王子。”

人群涉水过河各个沮丧不已,远去的匈奴骑士打了个胡哨,不一会儿两匹马从天边出现,那匈奴骑士绑住刘琰往其中一匹上放稳,自己换上另一匹一同消失在远方,大宛马并没跟随骑士离去,回头看了眼众人打个响鼻,嘲笑完自顾自跑不见了。

“哦,换马了。”

“他是不是知道我们伏击他,不然赶路怎么会骑好马。”

“啊,大宛马没啦!”

“哎,陈王子呢。”

“一群呆鹅!陈王子被俘啦!”

眼前的匈奴酋长用匕首削着一快肉,看着面前的刘琰边削边说:“让刘靖捉了不丢人,你该庆幸他有汉人老师,你说话他懂。”

放了一片肉在嘴里咀嚼,一会儿抬手刀尖指点:“陈王儿子,值钱。”

刘琰尴尬的笑了笑:“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是陈王亲戚的孩子,就比如别的什么宗室,嗯,白身宗室。”

面前都酋长笑笑:“没必要害怕我的朋友,当官的宗室也值钱,白身么。”

酋长晃动手上肉:“能吃。”

突然想到什么,酋长板起脸冷冷的声音叫人心底发颤:“你别是为了活命撒谎吧,我少读书你莫骗我。”

看着眼前晃动的匕首刘琰一脸严肃:“我就是陈王亲儿子,我摊牌了!”

酋长哈哈大笑,几次差点笑得岔气:“还是我来替你摊牌吧,你这个骗子。”笑够了朝刘靖稍一歪头:“他认得你,就在几天前你杀了摩悍,你不会忘记吧。”

酋长伸手拔下刘琰假胡子戏谑般嘲笑:“好猎手一眼就能看穿,说实话我得感谢你,那拔野头的蠢家伙总跟我不对付。我只是搞不明白,他怎么可能死在你手上。”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刘靖有一番个人理解。

“我亲爱的幼弟,你知道的,鲜卑人根本没脑子。”酋长口气不屑,盯着满脸通红的刘琰话锋一转:“我们不轻视女人,尤其是勇敢的女人。只是有些好奇,我知道陈王不好色,而且他很聪明,就和我一样。”

说到智慧还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刘琰脸上残留的几根假胡须:“不要告诉我是靠如此拙劣的方式。”

刘琰支支吾吾,酋长脸色一沉拿起刀来比划:“我也不好色,然而我好吃,我最喜欢吃漂亮女人的胸脯,活生生割下来当面吃给她看。”

“刘珪是我哥,还有汶阳候也是我哥,他们把我带到陈王军营。”盯着眼前划动的刀尖刘琰明白最好选择实话实说。

发现酋长眼神闪烁几下,刘琰赶紧补充:“陈王也许看出来了,也许没看出来,我真不知道。”

酋长和刘靖对视一眼,刀尖抵住刘琰的喉咙恶狠狠开口:“你刚说刘珪?是中山刘威阔那个狗东西?”

完蛋了这多半是有仇,刘琰冷汗都出来了,脑海里冒出亲眼看着对方大口咀嚼刚被割掉的肉,浑身一颤肚子又狠狠疼了起来,连怕带疼面容扭曲捂着小腹哎呦一声闭着眼睛瘫倒,不是真的昏迷,只是下意识的想拖时间,知道没用可就是想拖一会儿。

“我没伤她。”得到刘靖肯定的答复,酋长冷笑着挑开刘琰的衣角:“其实肚子里有块肉更好吃,滑滑脆脆很有有嚼头儿。”

刘琰赶紧睁眼拨开刀尖儿:“我是中山刘阿硕!孝阳侯的老婆!刘威阔是我亲哥!”还故意把孝阳侯三个字说的很重。

“身份还不低。”酋长点头思索一阵:“摩悍是个狠角色,杀了他有多大赏格?”

刘琰伸出两根手指,酋长挠挠头显得不理解:“二十锭金子?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两张麦饼。”刘琰嘴一滑脱口而出,说完立刻后悔。

酋长点头忽然抬头难以置信,俄而暴怒起身:“骗子!大骗子!我宰了你!”

“讲实话还杀我?!我那时候是。。。。。。不信你问他!”刘琰彻底急了,抱着刘靖双腿请求作证。

“是什么?”酋长看向刘靖,面对彻骨羞辱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只是一个女扮男装找哥哥的普通战士,你知道,功劳轮不上她。”刘靖扶起刘琰坐回原位。

之后酋长没再说话,和刘靖一起找了些马毛又给胡子黏回刘琰脸上,这次黏完假胡子更长更密了。整理完刘琰就被带下去了,临走时听到酋长略带戏谑的声音:“如果你是真的,他会疯了一样找你,希望你这次没撒谎。”

刘琰被扔到了一个小帐篷里,矮小的帐篷躺着没问题,想站起来就费劲了,应

该说在里面只能蹲着。好在吃食上还不错顿顿水煮肉,撒上盐吃起来挺嫩,五花三层软软糯糯的,没有牛羊的膻味也吃不出猪狗的腥臭,不知道是什么肉但肯定不是马肉。

睡一觉天刚亮就被刘靖拎出了帐篷,再一次看到酋长冷冷的目光,他戏谑里带着愤恨:“欢迎光临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