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0章
山风里带着草木的苦涩,还有山坳里久违的湿气。路旁偶有野花在风里摇晃,像在向过客低语。吴雪的目光在脚下搜索——既怕踩到蛇,也怕踩到什么人造的暗桩。队长一边走,一边用眼角余光警惕四周,但也像大多数行走江湖的人一样,习惯了把戒备收作一种常态,偶尔流露出一丝疲惫,就又收回。当他们快接近县城的山脚时,队长忽然停住脚步。吴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路边一堆乱石旁,躺着一个人。那人并非山贼的衣着,也不像落难的平民;他身着一袭道袍,布虽旧却整洁,颜色原为淡青,如今被鲜血浸染得近乎赤红。白发散乱,被晚风吹得像破裂的银线;面容消瘦,却仍有一种出尘的骨相。
他们走近几步,吴雪才看清那伤口的可怖:一道近乎笔直的裂口从胸骨处横贯过来,长约一米,深见暗影,仿佛有人以巨刃劈开了他的胸腔。血沿着道袍渗出,像被铁水染过,边缘处有未干的黑痂;伤口周围的皮肉翻起死灰,弥散着一股金属与腥臭混合的气味。更诡异的是,裂口中间,似乎嵌着一截不属于人体的异物,外形像是被古铜打磨过的符片,边缘带着细密的齿痕,隐隐发着青光。
吴雪的喉头一热,差点要干呕。他伸手想摸那符片,队长一把按住了他:“别碰!这人身上可能还有余毒,或者那东西是阵眼。”他低声而迅速地评估情势:“赶快查看脉象,包扎固定,找就近庙舍或村落求医。这里离县衙还有一段路,夜色难行,若有匪首巡逻,会是陷阱。”
老道的呼吸浅而急,眼睛半睁半闭,目光里有惊慌也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澄澈。他的手臂微微抬起,手背满是刻写的符印,像是先天的文身,褪色却依稀可辨。吴雪蹲下,粗鲁却试图平静地把手搭在老道的额头上,感觉到一阵烫。额头微汗,皮肤凉涩,脉搏不稳。队长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布卷——那是他们在尘世间学来的野外急救配备:消毒硝粉、纱布、草绷带。他们把道袍微微撩起,露出更宽的一截伤痕,空气中弥漫的腥咸味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