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作品
第3271章(第2页)
他被安排到临时的静养舱,外骨骼终于卸下,四肢像被人借走。护士把热水塞到他掌心,告诉他“喝点”,他点头,水却没有入口。他的耳边仍有心跳声——不是自己的,是那枚卵的。它被安置在多层屏蔽之后,像被藏在世界的另一格里。每一次那声音响起,他就看见漫天的火与水,听见甲板上某个陌生人的笑话,闻到铁与盐混成的冷气。他分不清这是记忆还是幻觉,分得清的是:活着本身,也是一种命令。
深夜里,队长拖着包扎得粗糙的手臂来找他,背影比之前矮了一寸。两人对坐,谁也没开灯,只有仪表盘偶尔跳一下,映出两张脸的轮廓。很久之后,队长开口:“你看到了。”不是问,是陈述。
“看到了。”吴雪的嗓子像被风穿过,“我也看见了我们没有看见的。”
“死去的数目,会被报上去,”队长说,“也会被删减。历史总要能被读下去。”他停了一下,“但我们要记得不是为了复仇。复仇太轻。是为了,不再让同样的空降临。”
吴雪没回答。他把手按在胸口,感觉那里有两种节律:一种是人类的,一种是来自某个未见之王的胚脉。他忽然生出一种荒唐的想法:也许这场被写成“全军覆没”的战争,并非只有输赢两字;也许在某个没人注意的维度里,一种更古老的对话正在开始关于权、关于边界、关于存续。龙以杀戮说话,人以牺牲回答,答案都糟糕,却都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