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0章

这就是宗族的力量,也是俞老汉的底气,自己的儿子和兄弟绝不能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了,一定要报仇,一定,他紧紧的咬着牙“蹬蹬蹬”地往族长家跑去。族长家在村子的最里头,紧挨着青砖黑瓦的宗族祠堂。越是往里走,石板路越是光滑平整,两旁屋舍也愈发显得规整肃穆。

祠堂高大的门楣在午后阳光下投下沉重的阴影,仿佛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族绵长的历史和深植于这片土地的力量。

人还未到,声已先至。俞老汉的哭声粗粝而悲怆,撕开了村落午后的宁静。他的老伴跟在一旁,泣不成声,那是一种积压了太久、终于找到宣泄出口和一线希望的痛哭。

“三叔公,三叔公哎——”老汉隔着老远就朝着族长家紧闭的乌木门嘶喊起来,“您得给我们做主,给飞龙和浩盛做主啊。”

哭声和喊声在村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而揪心。几只停在祠堂飞檐上的麻雀被惊得扑棱棱飞起。

乌木门“吱嘎”一声,自内缓缓打开。

一位清瘦的白须老者拄着拐杖耸立在门内的阴影里。一双眼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一位三十多岁、衣着素净的妇女在一旁搀扶着他的胳膊。

老者目光如电,先是扫过涕泪交加的俞老汉夫妇,又瞥了一眼他们身后面色沉重的中年人。也不等俞老汉开口,手中的拐杖重重磕在门前的青石板上。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老者声如洪钟,带着训斥口吻,却又异常沉静,“天还没塌下来,在祠堂门前这般喧哗,惊扰了列祖列宗安宁,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的呵斥像一盆冷水,让情绪失控的老汉夫妇猛地一窒,哭声硬生生噎在喉咙里,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

族长返身回到院子里,那有一张太师椅,旁边还有一张古色古香的小木桌,一杯还微微冒着热气的茶杯。

“说吧,”他声音低沉下去,却比刚才的洪钟之音更具压迫感,“是什么捅破了天的大事,让你们这般……失了体统?”

俞老汉被老伴搀着,未语泪先流,但想起刚才的训斥,只敢用袖子死死捂着嘴,发出呜呜的悲鸣。他稳了稳几乎溃散的神智,才断断续续地开始诉说。

族长静静地听着,枯瘦的手指在光滑的拐杖龙头上无意识地摩挲。他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眼睛微微眯起,眉头越皱越深,听到俞浩盛的名字时,他花白的眉毛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待俞老汉终于说完,伏在地上哀哀痛哭时,族长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顿了顿,青石地面上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咚咚”声。“此事可当真?”他一字一字的问道。

“三叔公,当真呢,这位大兄弟特意从国外来报信的,有照片为证,都好几年了,浩盛兄弟和飞龙死的好惨呢”,俞老汉一指跟在后面的敦厚中年男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