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6章

季如歌走到堆积如山的谷堆旁,捧起一把金黄的稻谷。谷粒从她指缝流下,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泽。她抬头,目光扫过那些呆若木鸡的岭南汉子,扫过福伯剧烈起伏的佝偻背影,扫过远处轰鸣推进的钢铁巨兽。 “看清楚了,”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机器的轰鸣,“这就是北境的新镰刀。”

她顿了顿,让那收割机巨大的刀片旋转声和脱粒机密集的“噼啪”声成为唯一的背景。

“有了它,再大的田,再多的稻,也饿不着肚子。仓里有粮,心才不慌。”

北境的秋阳,亮得晃眼。风里裹着熟透的果香、新割稻秆的清气、还有河水的微腥。天地间仿佛塞满了颜色:山野是沉甸甸的果子压出的深红、橙黄、紫黑;河湾里鱼脊的银鳞一闪一闪。

田垄间是割倒后曝晒的稻谷的金黄、待收的高粱穗子的暗红、以及晚熟豆荚饱满的翠绿。空气被各种丰饶的气息塞得满满当当,吸一口都带着沉甸甸的甜味和腥气。

人成了这丰收图景里最忙碌的蚂蚁。

山脚下果林里,搭起了高高的杉木架子。汉子们站在晃悠悠的木板上,脚下是压弯了枝条的累累硕果。粗壮的手臂伸出去,抓住缀满果子的枝桠,用力一拧,“咔嚓”一声脆响。

整串沉甸甸的收获就脱离了母树。果子被小心地放进挂在架子边的帆布兜里,装满一兜,下面的人拉动绳索,“吱呀呀”一阵响,兜子就稳稳降下。

妇人和半大的孩子等在地面,接过沉甸甸的布兜,立刻把里面还带着山野气息的果子倒进旁边的藤条大筐。

筐子满了,立刻被壮实的汉子扛起,脚步咚咚地奔向不远处临时搭起的草棚。棚子底下,另一群妇人手脚麻利地挑拣、分类:个头匀称、皮相完好的堆成小山,准备装车运去万货楼。

磕碰了的、熟过头的,立刻削皮去核,切成大块,摊在铺着干净粗布的大竹匾上,借着秋阳曝晒成果干。刀子切入果肉的噗嗤声、果核落入木盆的叮当声、搬动竹匾的沙沙声,汇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