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5章(第2页)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大抱稻束就消失不见,只剩下漏斗下方迅速堆积起来的、小山般的、金灿灿的谷粒!干干净净,几乎看不到草屑。

金黄的谷粒在她脚边堆成小山,散发着土地最慷慨的馈赠。而那钢铁的咆哮,正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仓廪殷实的新生。

福伯再也站不住了。他踉跄着走到那堆刚脱下来的谷粒前,伸出枯树般颤抖的手,抓起一把。

谷粒饱满沉实,带着阳光和新谷特有的清香,从他指缝间簌簌滑落。他看看自己脚边光秃秃、切口整齐的稻茬,又看看那台还在“突突”咆哮、不断喷吐着金瀑和碎屑的脱粒怪兽,最后看向远处那台依旧轰鸣着、像推土机一样在金色海洋中犁开褐色通道的收割巨兽。

他佝偻的背脊剧烈地起伏着,嘴唇哆嗦得厉害,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只有那双被岭南烈日和北境风霜磨砺得浑浊不堪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台咆哮的钢铁怪物,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那是他耕作了一辈子、引以为傲的经验和力气,被彻底碾碎、被无情超越的震惊和茫然。

他腰间的弯月镰刀,在秋阳下闪着微弱的、无用的光。

阿牛和阿强他们围拢过来,看着福伯手里的谷粒,又看看那两台还在不知疲倦地轰鸣、吞噬、喷吐的机器。没有人说话。

只有机器的咆哮声、稻谷脱离的爆裂声、碎屑喷吐的呼啸声,混合着稻谷的清香和煤烟铁锈的气味,在这片金黄的田野上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也震得他们心头那点关于“力气”和“辛劳”的认知,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