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夏金桂：谁才是真正能当家作主的(第2页)

真要翻出来，被安个“僭越”的罪名也未可知。

“奶奶明鉴，账册都在柜里锁着，奴婢这就去取。”袭人咬着牙应下，膝盖在青砖上磕得生疼，却不敢抬头。

她知道，此刻多说一个字，都可能被揪住把柄。

夏金桂看着袭人踉跄起身的背影，嘴角勾起抹冷笑。

早就听说了，这袭人是宝玉心尖上的人，连老太太都默许了“屋里人”的名分，若不是自己嫁过来，说不定早被抬了姨娘。

如今她夏金桂成了宝二奶奶，倒要让这院里的人瞧瞧，谁才是真正能当家作主的。

待袭人抱着账册回来，指尖还在发颤，厚厚的账册用红绳捆着，透着油墨的清香，此刻在她手里却重如千斤。

夏金桂却不看账，只指着榻边的小杌子：“坐吧，站着回话累得慌。”

袭人哪敢坐，只垂手立着，指尖紧紧攥着账册的边缘，指节泛白。

夏金桂便亲自翻着账册，一页页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响，忽然“咦”了一声，她指着其中一页，语气带着几分惊讶：“这日买了两斤上好的龙井，雨前的新茶，瞧着倒金贵，怎么我这屋里的茶，倒还是去年的陈茶。”

“那是给宝二爷预备的……”袭人下意识地回道，话一出口便知不妥。

“宝二爷能喝，我就喝不得？”夏金桂把账册往桌上一摔，金镯子撞在红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响，惊得门口的小丫头都缩了缩脖子。

“还是说，在你眼里，我这个正头奶奶，竟不如宝二爷屋里的一口茶金贵？”

这话堵得袭人哑口无言，脸色白了又青，她瞧着夏金桂那双含笑的眼，忽然明白过来。

这位新奶奶哪是查账，分明是借着由头磋磨她，先用言语逼得人进退两难，再等着看她失态求饶，手段狠得藏在笑里。

“奴婢知错。”袭人福了福身，声音低了半截，几乎要埋进胸口：“是奴婢考虑不周，这就去把龙井取来给奶奶。”

“不必了。”夏金桂重新靠回榻上，把玩着佛珠，蜜蜡在她指间泛着油光：“我瞧你也累了，往后这账册就交给秋纹管吧，你呢，就去园子里看着那些花儿，别让猫狗糟践，毕竟是伺候过宝二爷的人，总不能闲着，你说是不是？”

袭人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藏不住。

把她从管事的位置上拉下来，打发去管花草？这是明摆着折辱。

她在这怡红院管了五年的事，上上下下哪个不服，如今却要被派去跟花匠为伍，这让她往后在院里如何立足。

可迎着夏金桂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所有的辩解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知道，这位夏奶奶要的，就是看她低头认输，看她从云端跌进泥里。

“……是，奴婢听奶奶的。”袭人缓缓低下头，青布裙裾在地面扫过，像片被秋风卷落的叶，再没了往日的挺拔。

夏金桂看着袭人退出去的背影，忽然拿起桌上的账册，往地上一扔，咯咯地笑了起来，阳光透过窗纸照在她脸上，鬓边的赤金镶红宝石簪子闪着亮，像极了斗胜的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