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北静王妃：终究还是说了

这话一出，屋中的空气忽然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连流动都变得滞涩。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火星子往上蹿了寸许，将镜中两人的影子晃得一颤，随即又落回原处，像被什么重物按在了既定的轨迹里。

北静郡王的手僵在半空，原想抚上王妃发顶的动作生生顿住，指腹悬在她乌黑的发梢前，离那片柔软不过寸许，却像隔着层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落不下去。

他看着丽人低垂的眉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那点方才被温情冲淡的苦涩，又顺着心口漫了上来。

缓缓收回手，指尖在袖摆下攥了攥，指节泛白，才哑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烛火映着他眼底的无奈，将那点疲惫照得愈发清晰：“端王毕竟是外男，身份又敏感，这王府不比别处，耳目太多，若频繁请来，别说旁的勋贵要起疑，便是宫里那位知道了，少不得要疑心。”

北静王妃垂着眼没接话，指尖在镜沿上轻轻划着圈，紫檀木的镜沿被摩挲得光滑温润，可那冰凉的触感还是顺着指腹往心里钻。

她其实想说：“王爷，我可以去端王府的。”

方才陈淼提过的话，此刻正像颗发了芽的种子，在心底拼命往上蹿，借着看望妹妹的由头，名正言顺地住些时日，既避开了府里的耳目，也能遂了王爷的心意，更能……更能让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有处安放。

可这话在舌尖转了三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怎么说得出口呢？

主动提出要去见另一个男子，哪怕是为了王府的子嗣，也终究是失了体面。

她是北静王妃，是踩着无数规矩绣出来的体面人，素来以端庄自持，此刻却要亲口说出这般近乎“自荐”的话，脸颊早已烫得能烙饼，连耳根都泛着羞赧的红。

北静郡王看着王妃沉默的模样，只当她还在忧心子嗣，又添了句，语气里带着些微的笃定：“你且放宽心，若是这次还不成……我自会想办法再请他来，总能寻到周全的法子。”

“周全的法子……”北静王妃低声重复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尾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

她偷偷抬眼，从镜中瞥了眼王爷的侧脸，只见少年他眉头微蹙，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连平日里温润的唇线都抿成了条直线，显然也在为这事犯愁。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

她心里的小人儿在悄悄说，去端王府就好，我去见他就好，省得王爷这般为难。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用力按了下去，指尖攥着的锦帕被绞得变了形，指节泛白，连带着心口都揪紧了。

这与那些主动攀附男子的浪荡女子又有何异？

北静郡王没察觉王妃的异样，只当她还在担心，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别多想了，早些歇息吧。”

“是。”

北静王妃低低应着，眼帘垂得更低，几乎要遮住整张脸，转身离去时，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脚刚踏出内室的门槛，那点刚按下去的念头，却又像被风撩起的火星，“腾”地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