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北静郡王：不知殿下何时得空

荣国公府。

天未亮时，府里的婆子媳妇便已穿梭如织，管事媳妇们头戴抹额、身着蓝布褂子，腰间系着红绸汗巾，指挥小丫头们往雕花栏杆上缠红绸。

二门处，几个小厮正抬着盛满桂圆红枣的朱漆食盒，食盒顶盖的铜环撞得叮当作响，惊得垂花门檐角的铁马也跟着摇曳。

今日是宝玉大婚之日，荣国公府张灯结彩，朱门悬明黄缎幡，檐下宫灯换绛纱灯罩，廊柱缠红绸，喜棚垂红绒球，各院贺礼琳琅满目，府内一片喜庆喧闹。

陈淼既应了贾母与王夫人为宝玉撑场，自不会食言，此刻于花厅落坐，斜倚在紫檀雕花椅上，石青缂丝蟒袍袖口的金线绣蟒随着指尖轻点膝头的动作，饶有兴致的听着戏台上咿呀的唱腔。

正此时，忽觉身侧衣角拂动，抬眼便见北静郡王着月白江牙海水纹锦袍款步而来，玉带环腰间佩着双龙戏珠玉佩，遥遥拱手笑道：“端王殿下。”

“北静郡王来了，快请坐。”陈淼指了指身侧铺着猩红毡垫的梨花木椅，蟒袍袖口的金线绣蟒随动作滑过茶盏，漾起一圈暖光。

北静郡王抚袖落座，目光扫过满堂翻飞的红绸，轻笑道：“今日可是殿下'小舅子'的大喜之日，小王纵是再忙，也得当面讨杯喜酒。”

陈淼执起茶盏轻呷，笑而不语，这便是他一个亲王来撑场的门面，换作往日，不过是荣国府二房嫡子的婚事，哪能教郡王亲至。

闲叙几句宝玉的婚事，北静郡王忽而放下茶盏，指尖摩挲着白玉杯沿若有所指道：“上回与殿下畅聊至夜半，至今仍觉意犹未尽，不知殿下何时得空，可愿再往小王府邸小聚？”

陈淼执盏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偏眸看向对面人温润的面容，心头滋味莫名。

上回入北静王府不过与郡王花厅闲叙片刻，反倒是内院深处，与北静王妃耳鬓厮磨间的软语温言，直说得人骨头发酥，至今想来仍觉酣畅淋漓，意犹未尽。

算算时日已然过了月余，北静王府的喜讯迟迟未闻，大抵是福缘未至，此刻再看郡王递来的邀约，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郡王盛情，本王岂有不应之理。”陈淼抬眸时笑意已漫上眼角，爽朗道：“改日定当备上两坛陈年花雕，与郡王痛饮几杯。”

这本就是桩隐秘交易，他既收了好处，自然要做足了善后，确保那软玉温香的人儿腹中能落下嫡子。

更何况北静王妃鬓边珍珠花垂落腮边时，那娇柔妩媚的情态，也让陈淼颇为怀念。

北静郡王清秀的面容浮起笑意，月白锦袍袖口拂过猩红毡垫，执起酒盏，道：“那小王便恭候殿下驾临。”

两人心照不宣地碰了碰酒盏，青瓷相触发出一声清响，恰与戏台上《麒麟送子》的鼓乐声叠在一起。

鼓乐声中，陈淼瞥见郡王眼底一闪而过的殷切，忽然觉得这出戏倒唱得应景，只不过送子的麒麟是假，各怀心思的人，才是这深宅里最鲜活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