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杨枝甘露

饶是唐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周婉惠会为难时尧，但也没想到她会做得这么极端。

她不过是上楼去找相册，因为是一本很久没看过的相册, 唐渺自己也记不清放在哪里了。

找了十来分钟没找到, 就听到楼下的唐景焕和贺琬在喊妈，又夹杂着周婉恵骂人的声音。

唐渺立马往楼下跑, 正好看到周婉恵往外推时尧，唐景焕和贺琬在拦。

她急匆匆跑下楼，“妈！你在做什么啊！”

唐渺一手拉住时尧, 一手拦周婉恵。

唐景焕人高，往中间一挡, 就把周婉恵拦在另一边，他看着周婉恵满眼都是不理解:“妈, 你在做什么，这是渺渺第一次带时尧来家里, 你可以不要闹吗？”

周婉恵瞪着他:“我闹什么了, 我不同意他们两个的事，不可以吗？”

她指着时尧，说了一通当初对着唐渺说过的嫌弃时尧的话。

唐渺觉得从来没这么难堪过, 以前周婉恵对她不好, 她觉得失落, 难过。但是当着时尧的面, 却显得格外的难堪。

周婉恵骂完时尧骂唐渺，骂完唐渺连带着唐景焕和贺琬也一起骂。

在她眼里，全家人似乎都亏欠她。

可能是早就习惯了周婉恵对自己的厌恶，唐渺当下除了难堪再没有别的感觉。

她像只护崽的母鸡一样拦在时尧面前，“妈, 你可以对我说任何的话，做任何的事。像当初你去江州，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说恨不得没生过我，你宁愿我出生就死在手术台上，我都不怪你。但是你不能伤害时尧，我托你的福才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时尧不欠你。我爱他就像我爱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你不能因为对我的不满对他进行这样的侮辱。”

第一次来女朋友家里，却被女朋友的妈妈提着礼品往外赶。

唐渺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酸涩得很，他那么骄傲一个人，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嫌弃过。

这比直接骂她还来得难受。

唐弘毅从地下藏酒室找到了一瓶好酒，刚上来就听见几人吵得不可开交。

听完唐渺说的，把手里的酒瓶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放，“当”一声，吸引了门口拉扯的几人的注意力。

唐渺喊了一声“爸

”。

唐弘毅点头，“渺渺带时尧去你房间说话，我有话跟你妈说。”

唐渺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周婉恵。

就像她说的，她理解周婉恵生病所以对她怎么样，她都不会计较，但是伤害时尧却是她没办法接受的。

唐渺拉着时尧上二楼。

刚转过楼梯拐角，听见唐景焕又劝唐弘毅:“爸，有话好好说。”

唐弘毅在沙发上坐下，把几人喊到一边，“江州的事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知道吗？”

前一句是问周婉恵的，后一句是问唐弘毅的。

贺琬觉得自己也不适合留下来，也跟着上了楼。

剩下三人，唐景焕摇头，说不清楚。

周婉恵的情绪尚且还很激动，“你听见唐渺刚才怎么对我说话的，她有没有把我当妈。”

似魔怔了一般。

唐弘毅点了一支烟，把打火机用力拍在茶几上，问周婉恵:“我问你去江州是什么时候的事？”

空气一滞，周婉恵说:“唐渺上高二的时候。”

“是她心脏病复发之前是不是？你骂她什么了。”

“嗯，说了她几句。”

唐弘毅按着额头，他不是傻子，要说对周婉恵的了解，他这个枕边人自然是十分深刻的。

如果只是单纯说了几句那么简单，她不会特意跑到江州去一趟。

又联想到唐渺明明这么多年都好好的，但就在她去过以后，突然就复发了。

要说和她骂唐渺没半点关系，唐弘毅是不相信的。

“你明知道——”

唐弘毅不过才起了一个头，周婉恵像被刺激到，“明知道，明知道什么？她这么多年都好好的，就因为我说了她几句就要死要活，又怪我是吧，我怎么知道我会生下一个不健康的孩子？”

“你说些什么？谁怪你了，渺渺生下来身体不好，我有说过你一句吗，难道不是你自己一直胡思乱想，这么多年你怎么对她的，不是孩子自己懂事一直在包容你吗？”

这么多年了，唐弘毅一直都包容她，因为想到她会胡思乱想也有孕期抑郁的原因在里面，总是让两个孩子也尽量包容她。

唐景焕还享受过几年正常的母爱，唐渺则是一天也没有的。

几十年夫妻，唐弘毅的脾气一向很好，

今天也对周婉恵说了重话:“我说让你看病你不去，家里闹成这样你看着高兴了吗？老大为什么不愿意住家里，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明天我就联系医生，你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