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八章 竹石(第2页)
又闻王言跋扈,敲诈大户,残害良民。先前闹倭寇,更是私自统领乡勇,以通倭之名越境查抄大户之家,实在无法无天。
而那个齐大柱,现今被王言派去抗倭,正在胡宗宪身边。臣以为,当严查相关诸事,以正纲纪。”
另一边的徐阶的目光刺了过来。
地上跪着的吕芳,一样也是看着严嵩。他不明白,事情已经揭过去了,怎么严嵩反倒是耍起了无赖,跟万岁爷找麻烦。
身披道袍,头戴花草香冠的嘉靖瞥了一眼严嵩,眼神深沉。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准奏。还有什么事?”
严嵩当然听出了嘉靖话语之中的不耐,于是他提出了告辞,主动走人。
徐阶也没话了,跟着一起离开了玉熙宫。
只有嘉靖结跏趺坐,闭目静修。
吕芳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耐心的陪伴。
良久,许是腿麻了吧,嘉靖终于收了功,摊开了腿。见此,吕芳赶紧走上前去,伺候着揉腿。
“严嵩这条老狗,是越老越不合用了。”嘉靖轻笑起来,“都来将朕的军了。”
“主子,奴婢实话说,严阁老这次确实做的过了。明知道王言是主子夹袋里的人,后必重用,于此事也无关紧要,却非要拿王言做筏子,要杀海瑞。”
“他是做给朕看。”
嘉靖目光森然,“是让朕知道他的份量,让朕知道,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
吕芳明智的没有言语,默默的给嘉靖捶着腿。在此之前,他已经因为种种事情被送去修吉壤了,也就是给嘉靖修坟。他已经预感到了,他就将被打发走,远离权力中心……
又是一会儿,嘉靖说道:“朱七不是还在浙江呢吗?现在事情都尘埃落定了,他在那边也无用了,让他带王言还有那个……”
“齐大柱。”
“让朱七带他们两个来京,不用着急,慢慢过来就行,别短了王言的吃喝。”
“是,主子。”
“去吧。”嘉靖摆了摆手,腿已经缓过来,他又继续静修了……
淳安县衙门口,一柄布缝制的大伞张开,阴影之中便是披散着头发躺在躺椅上晃悠的三老爷。
百姓们偶尔路过,看到了总要来说几句话,有的还让王言给切切脉看看诊。现在县里的人都知道,三老爷是神医,不仅治住了县里的瘟疫,还治好了许多人经年未好的病。而且三老爷仁慈,给人诊脉分文不取。
一般人也不会那么不开眼,一点儿小毛病都来找三老爷看诊。都是在医馆看过了以后,坐管的大夫看不好,这才到了三老爷这里。
借着闹灾,王言已经完全整合了县里的医疗资源,现在县里的医馆都是统一行动,听从号令的。同时也出台了相应的文件,对看病、开药的价格进行了限制,有着明确的细则。
这个权力王言还是有的,这是县里的自治,属于地方法,跟别的地方不冲突。
“三老爷真悠闲啊。”
听见讽刺的话语,王言睁开双眼看了看,随即摆了摆手:“大老爷回来了,看着一脸的愁苦相,祸事了吧。”
“祸不祸事不知道,我给赵贞吉递了辞呈,不干了!”海瑞拿过了王言手里的折扇,自己扇起了风。
这一扇风却让他愣住了,看着扇面上的竹石画,不禁念诵起了上面的诗句。
“咬定青山不放松……”
王言笑吟吟的问道:“怎么样?这诗做的还行吧?”
“真是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当官就为捞银子的,竟然写出了这么清白有傲骨的诗来。”
“我哪配的上啊,写你的。你海刚峰没别的,就是一身的傲骨嶙峋。”
“王兄,过誉了。”
“哎呦,大老爷,这是你第一次正经唤我兄弟啊。”王言好笑的说道,“高兴就要笑,嘴角都压不住了。”
于是海瑞哈哈笑起来:“确实过誉了。”
“你没咬定青山不放松啊,可不是过誉了么。你当着官还能为民做做主,你不当官,那就什么都白费了。去省里审了一圈案子,把自己审的官都不愿意当了?”
“什么?大老爷不当官了?”
田友禄拿着信件跑过来,闻言很是惊讶,“堂尊三思啊,多少人想当官还当不上呢。我大明子民亿兆,有县1158个,就是1158个知县,这就是别人一辈子做不到的位置啊。下官亦是举人出身,做了十几年的官,这辈子就想做个正印官啊。”
“说你的事。”海瑞不愿意搭理田友禄,这小子太能贪了。
田友禄当然没有在意海瑞的不满,他说道:“大老爷,三老爷,胡部堂的公子要途经咱们淳安。”
海瑞也是第一次当知县,不明所以的接过信看了看:“他来他的,与我淳安有甚关系?”
“按惯例,部堂的公子就要按部堂的规制来接待,就是二百两银子的招待费,四百两银子的贽敬。”
“什么?岂有此理?这是哪里来的惯例?写在哪儿了?”海瑞直接就炸了。
王言啧啧出声:“还是当官儿好啊,我不当官都不知道还有过路费呢。听闻近来胡部堂没少往来京城,这得赚多少银子啊?二老爷,咱们兄弟俩得互相勉励啊。”
“呃……呵呵……”田友禄呵呵笑,转而问道,“那咱们怎么安排,这笔银子给是不给?”
“不给!”海瑞说的硬邦邦。
田友禄为难的说道:“可那毕竟是胡部堂家的公子,若是怪罪下来……”
这回王言说话了:“你带着衙门的衙役去接待,按我平日里的吃喝管一顿酒菜,这银子从衙门的公账出,咱们也算尽心了。胡部堂家的公子要是不满意,闹了起来,你就把他给我抓回来,我看看胡部堂家的公子多什么。”
“哎呦,三老爷,这是要出大事儿的。胡部堂还在打倭寇呢,咱们在后边抓他儿子……”
“一码是一码,我先前去省里也见了胡部堂,把他儿子抓来,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哎……”
田友禄一声长叹,跟两个祖宗一起工作,真难顶啊。
王言和海瑞谁也没有理会田友禄的想死,聊起了海瑞在省里审案发生的一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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