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济和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又到了午饭时间。霍岱东与三兄弟一如往常地打好饭坐在位置上，等着励暮与童雯雯入座再一起开动。

来得却只有童雯雯一人。

“暮暮生病了。今天没来学校。”她说。

“我第一节课后问了班主任才知道，结果第二堂的是地理课，我们的地理老师又特别爱拖堂……”

霍岱东想起了那个直到接下来那节课铃声响起了，才拿着地球仪走出来的老师。

“励暮生什么病了？是不是感冒了？”他沉声问。昨天她被胡静玢泼了一身，的确是很容易着凉。他想，今天可能又要放全君霖鸽子了，等放学了他得去看看她家里看看她，就是不知道她爸爸会不会要他进门。

童雯雯支吾着有些不敢开口：“班主任……我们班主任是说她感冒了。但是我后来问她暮暮是在家里还是医院、病得严不严重、请假请了几天，她只说她也不清楚。”

“我就觉得奇奇怪怪的，按说，学生向学校请假肯定会说清楚要请几天。班主任却说她不清楚，那要不就是励暮家里头没说清楚，要不就是班主任没跟我说实话。”

说到这里时，霍岱东的脸已经很冷很严肃了，他一声不响地盯着童雯雯，童雯雯压力徒增。

“于是……于是，我走出办公室后没有立刻离开，就找了个角落偷听，想听出点什么东西来。就，就听到老师们闲聊，暮暮，暮暮她在济和……”

霍岱东已经等不及她再说些什么，俶尔起立，向外而去。

他有一个兄弟，叫霍元成，是他二哥，因他而死。

他有一个小女朋友，叫励暮，是他喜欢着的人，她不能因他而死，也不能死。

济和，一向是只收传染病人的医院，天花、水痘、肺痨……说得上来的，说不上来的，只要是传染病都会往那边送。多少人，送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

据说，那里有最先进的隔离措施，病房门一关，只留一扇被木板封住的窗，为了防止人跳楼、为了防止病毒传染到外面……那些病人，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医院内。

他跑向学校北边，跑向那个曾经他翻了无数次的墙……

“东哥，你别急，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平原拦腰抱住了他。

霍岱东冷声：“放开！”

平原仍旧死死地箍着他：“不，我不放！我死都不放！你不能因为童雯雯一句话就往济和跑啊！说不定就是她听岔了。我们先搞清楚励暮得了什么病好不好？”

霍岱东抬起手臂狠狠往身后撞去，十足十的力，疼得平原直不起身来，只能松开他的抱住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腹部。

他嘴巴紧紧地抿着，眼角已经泛红，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音沙哑却坚定：“阿原，别拦我。”

平原还想再拦他，大扬把他给拉住了。

“东哥，你去吧，学校里有我们。”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知道最好是拦住他不要去。但也明白，他拦不住的、他们都拦不住的，换成是他，他也会去的。作为兄弟，他要成为他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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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吧，励暮，你该醒来了，你喉咙很痛，需要喝水了，你的头也很痛，你睡不着了，醒来吧。励明柏该担心了……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跟她说话，那是她的意识。

她知道她该醒来了，可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她怎么睁都睁不开。她好似是个溺水了的人，明知道自己是在水中，却怎么都挣脱不得，只能任凭自己随着水波，飘着、沉着。

直到一双手握住了她……将她从水中捞出。

励暮从混沌中睁眼，眼睛干涩发胀，眯成一条缝，她下意识地想去揉一揉，被人捉住了手。那人嗓音温柔。

“别动，你还挂着水。是要喝水吗？”

霍岱东？她有一瞬间怀疑她还在做梦。

水？她想起来了，她就是因为要喝水才晕倒的。

大概是半夜两三点的光景，睡梦中忽觉头痛欲裂，嘴里也是干巴巴的。回想起那句能治万病的“多喝热水”，她挣扎起身、昏昏沉沉地下床，一手死死按压着胀痛的太阳穴，一手想给自己倒一杯热水，一拎才发现房里的水壶是空的……

她一手扶桌，一手继续不断地敲打着太阳穴，才能勉强站住，在是回去继续睡还是下楼去喝水之间徘徊不定。最后，她选了下楼去喝水，却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天旋地转，再无意识。

“我不该喝水的。”如果没有为了喝水而起来，而是直接在床上再次睡过去，休息了一晚，说不定就把感冒病毒压下了。